屋内少女低聲抽泣着,她沒忘葉容音還在外面。
少年坐在她身邊,細細用手帕擦掉她眼角的淚,一臉無奈。
隻是他剛擦去一滴,另一滴淚便不争氣的落了下來。
容淮:“我不過是問了句你是否有事,你怎的就要哭了?是誰在八歲時辰那日說,再也不會亂掉眼淚了?”
木青委屈極了,“你…這兩天,都不理我。”
男人無奈的笑,“是誰先不理誰,嗯?我都沒哭呢。”
木青眼眶淚卡住,但湧上來更多委屈,“我不管,從前我們吵架,冷戰,你總是先找我和好。這次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容淮:“好好好,我的錯,下次我一定先道歉,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腫起來了。”
木青瞬間被吓得壓住眼淚,她好面子極了,縱然丢臉也隻能在自家人面前。她連忙接過容淮手裡的巾帕,往後一倒躺在書房的塌上。
下一刻瞬間忘記這幾日的寝食難安,指揮旁邊的少年起來,“小河哥哥快去廚房,給我煮幾個雞蛋過來,千萬不要讓娘發現。”
容淮看着塌上七扭八歪的少女,嘴角失笑,乖乖起身出門。
他的心髒又被牢牢拴住了。
這件事像白日裡倒掉的墨汁一般,消失不見。晚飯的确如葉容音所想,重新恢複了歡樂。
夫妻兩看着閨女有些腫的眼睛,默契的誰也沒問。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往日,不過木青不再練大字,而是躺在書房看話本,她之前也本是權宜之計。
他們也沒再吵架。因為戰争到來了。
炮火彌漫了整個暮翡城,木青身邊隻剩容淮,少年緊緊拉着少女,于亂世之間艱難存活。
天邊已至黃昏,橘黃色彌漫到整座小院,撒在樹下二人身上。
容淮說的故事到了尾聲,道:“之後的事你師尊應該都與你說了。仙門馬上來馳援,收集了無家可歸的幸存兒童,我們剛好就在裡面。”
木青問:“那…爹和娘呢,他們……”
“不知道,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也許,還活着吧。”
木青的指尖被握的更緊。
她知道容淮是怕她傷心,但自己知道,即使沒有找到屍體,但過了十多年,爹娘活着的幾率微乎其微。
而且木青心中除了惆怅外,沒有太多其他情緒。即使是自己經曆過的從前,但自己全忘了,如今聽到這個故事也像是旁觀人。
木青臉上重新揚起笑,問他:“要不要在這裡住幾天?”
容淮輕輕搖頭,拉着她起身,“走吧,我們還有路要趕。”
其實也不急,木青悄悄在心裡嘀咕,雖然後面要走的大劇情還有好幾個。
剛想再勸他幾句,院門被輕輕推動。
二人立刻看過去,卻發現是一個紮着兩股發的女童,她虎頭虎腦的樣子煞是可愛,約莫隻有五歲。
不等二人出聲詢問,女童眼睛瞪大,大叫起來:“娘!娘!有人!”
木青不明所以。這房子不是被城主給買下來了嗎。
随後女童口中的娘,一位俏美娘子把門推開,拉住叫嚷的女童,忙對他們道歉。
“不好意思二位……”美娘子愣住,沒繼續說了,隻是怔怔的看着二人。
熟人?
木青看向容淮,發現他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轉頭低聲向自己解釋。
“是陳槐花。”
原來是她,自己年少時的閨中姐姐。美娘子眼中盡是不敢置信,話也說不連貫,“是…阿青……阿青嗎?阿青和容淮…”
木青拉着容淮走上前,“好久不見,槐花姐姐。”
*
黃昏的巷子裡,炊煙飄起又緩緩飄散。
木青局促的坐在陳家桌邊,旁邊男人平靜的喝水,眼前女童好奇的盯着她看,而美娘子則一身氣勁的端菜端飯。
她是想幫沒那個的,但陳槐花不讓,讓她安心坐着。
“好了好了,開飯啦。”陳槐花摸了把女童的頭,讓她乖乖坐好。
門口方全端着最後一盤菜進來。
凡間普通人家吃飯沒那麼多規矩,可言可語,雖說剛剛已短暫聊過,但陳槐花好奇的又問起來。
“阿青你說你不記得了,那你們後面又是怎麼遇見的啊。”
剛才木青隻簡短和她說了自己失憶了,以及回這裡的原因。不過自己逃婚下山這件事是不好說的。
木青:“我下山碰見他遇險,将他救了下來。”
陳槐花眼裡一片仰慕,“沒想到,巷子裡最皮的女娃成了仙長,命運啊。”
她沒懷疑什麼,繼續問起來仙門中的事情,桌上一片融洽。
唯有一旁的方全瞄了眼安靜吃飯的容淮,眼中劃過揶揄的笑意。
英雄救美?哼,也就木青不知道這小子的真面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