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仲庭一步步逼近李榆,身上的威壓随着怒氣節節攀升。
如果說剛開始公仲庭還存了一絲愧疚,隻用了三成靈力,看在李榆聽話的份上留他一命。
但在對上李榆清明倔強、又毫無感情的眸子後,這絲愧疚便消散了。那眼神宛如一頭孤狼,而孤狼是不可能被馴服的。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又毫無感情,縱使是親外孫也不能留了,公仲庭并不清楚李榆的真實身世,還以為公仲馡厭惡李榆是因為對李诤因愛生恨。
公仲庭心中對這個被女兒厭惡的外孫沒有多少感情。也正因此,他才會接下殺李榆的任務。他在紫武山出于好奇偷偷教過李榆一段時日,使了一些手段阻礙了李榆的修行,但對于李榆的天賦他是知曉的,也正是知曉,才會心生忌憚。若不能在猛獸年幼時,拔掉它鋒利的牙齒,砍斷它的利爪,待它長成後必然會被反撲。
而公仲庭教李榆也并不是出于恻隐心讓他外孫好過點,而是想給李铮添堵,你不是趕走我女兒嗎?那我就教你兒子對付你,把你家鬧得雞飛狗跳,出于這種心理,他極盡挑撥之事。
可李榆先前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雖然認為自己并沒有什麼過錯,但因着公仲馡、本着替母贖罪的心情,對李家人多是忍讓,所以公仲庭沒有挑撥動。
公仲庭此人并不是個有君子氣節的人,他小氣善妒,心眼比針尖還小,所以才能養出公仲馡那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兒。在知曉李榆天賦優越時,心中起的并不是愛才之心,又怕李榆的天賦被紫武山看中,最後調轉刀頭對準他和公仲馡。本着我不好過也不能讓你好過的想法,用了肮髒的法子遮掩李榆的天賦。
沒錯,在公仲庭心中他女兒第一,他排第二,為了女兒他可以放棄一切,也正因為這樣,才會在公仲馡闖下大禍時,果斷用全副身家換公仲馡一命。
恰巧是因為公仲庭的縱容,公仲馡闖的禍一次比一次大。
李榆不知道公仲庭心思電轉千回,一口血吐出來後,他面如金紙,滔天的威壓下,他甚至站立不穩,若不是有飛塵劍和衛東隅的一部分靈力支撐,他可能已經被壓趴下了。
公仲庭五指化為爪,就要往李榆的頭上探去。這是公仲庭慣用的招式,他喜歡腦漿在手中爆開的感覺。
淩厲的掌風震斷李榆束發的玉簪,鴉羽般的黑發在李榆身後揚起。
公仲庭如鷹爪般的五指在衛東隅的瞳孔中放大,衛東隅目眦欲裂,雙眼充血通紅,心中悲痛萬分,卻在大乘期靈力的壓迫下動彈不得。
說時遲那時快,衛東隅身上迸發出一股極大的靈力波動,硬生生逼得公仲庭停頓一瞬。
就這一瞬就夠了,衛東隅顧不得強行提升修為帶來的内傷,用最快的速度撲向李榆,将他死死箍在懷中,竟是要以血肉之軀為李榆擋住這緻命一擊。
衛東隅知道他這般不過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别而已,修為帶來的巨大差距并不是他的秘法可以彌補的,可若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李榆死在他面前而無動于衷,他做不到。
情況危急,衛東隅分不清此刻心中是哪一種感情。
衛東隅閉雙眼,迎接最後的死亡......
在衛東隅撲上來的瞬間,李榆臉上的平靜被打破,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師兄,師兄,師兄!
李榆想說不要,想起身阻止衛東隅,可是他以金丹的修為在公仲庭的威壓下苦撐多時,早已是強弩之未了,哪裡來的力氣去阻止?
若是他不接這個任務就好,若是他不向師門求救就好了,若是他再強大些就好了。
強烈的愧疚與感動席卷而來,最終化作眼角的一滴淚落下。
公仲庭被衛東隅激起的靈力阻了一瞬,心中不悅,冷笑一聲,嘲諷道:“看得出你們師兄弟情深了,别急,等會黃泉路上你們就會相見。”手下速度不減,直直抓向衛東隅。
而就在公仲庭接觸到衛東隅的後心的前一瞬,不遠處的那顆詭異心髒突然毫無征兆地爆開,黑紅的鮮血和肉屑崩開。
巨大的響聲傳來,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來,李榆和衛東隅不約而同睜開眼,恰好看到公仲庭飛出去,摔在地上人事不省,身上還覆蓋着許多黑黑紅紅黏膩的肉屑。
公仲庭昏迷後,覆蓋在李、衛二人身上的威壓随之散去,李榆和衛東隅均覺得身上一輕,像壓在肩膀上的大山突然被移走了一樣。壓力一松,兩人摔到在地,衛東隅緊緊抱着李榆,像抱着什麼珍寶一般不肯放松。
李榆看看昏迷的公仲庭,又看看已經被炸成碎片詭異心髒,腦中浮現出無數個問号。
“師兄,”李榆茫然地問,語氣帶着不确定:“這是......自爆了?”
“嗯。”衛東隅應了一聲,雙手依然懷抱着李榆,隻是那擁抱的力氣放松了些許。
李榆掙紮了一下,沒掙紮動。他在公仲庭的威壓下受了傷,又硬撐了許久,此刻靈力消耗殆盡,全身像被馬車碾壓過一般疼痛酸軟使不上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