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又僵又疼,胳膊壓在身側,也有點麻。右手更是說不出得酸痛。
真不知道昨晚是在睡覺還是在受刑。
她緩慢坐起來,活動活動肩膀,又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擡眼,看到卧室門開着。
昨晚好像是關上的。
禾沐起身走進卧室。
床單和被套都換了新的,鋪得一絲不苟,平平展展,絲毫看不出昨晚是多麼激烈的戰場。
不大的屋子空空蕩蕩,隻有她一個人。
站在床邊的人全身更加冰冷,似乎血液都是涼的。
其實,早在進來之前,就猜到了不是麼?
禾沐唇角浮起一抹澀笑,走到明淨的落地窗前。
陰了許久的天,終于出太陽了。是她喜歡的晴天。
禾沐眯起眼睛,向陽光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像是想抓住珍貴的陽光,卻又怕一抓就散了。
最終,她還是收回手,素面微仰,鼻翼顫動,貪婪地吸了一口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氧氣。
魚兒需要水,她需要太陽啊。
*
“禾總早。”前台站起來,微笑迎接。
“早,”禾沐沖前台笑了一下,“小發,對吧?”
前台小姐姐姓花,有個同事嘴瓢,總念成“發”,她便索性給自己起了個花名,小發。這樣,同事叫她的時候也不會感覺太生疏。
沒想到禾總會這麼叫她。
花姓前台怔了半分鐘,才驚喜點頭:“沒錯,是我。”
禾沐态度親善,“要是平常場合覺得禾總叫起來太正式,你也可以叫我沐總。”說完,失笑,“我忘了,公司裡有一個穆總。”
“那……我叫您沐沐總吧,其他同事應該也願意這麼叫。”前台小發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很有天賦,知道新來的小領導是想以親和的形象打入公司,很自然地幫禾沐搭起台階。
禾沐挑了下眉,眼中隐含贊賞。
“麻煩小發幫我做杯咖啡,熱美式,謝謝。”說罷,走向辦公室的方向。
兩個女同事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等禾沐走遠才敢走進來。
“小姐姐說話聲音好好聽啊!我的耳朵要懷孕了!”
“是吧是吧,我也這樣覺得,特别像我最近聽的廣播劇裡頭的病嬌妹妹,尤其是嗓音裡淡淡的顆粒感,好有磁性!”
小發聽到她們的對話,笑着打趣道:“你們兩個把口水擦擦!我還以為你們隻對帥哥感興趣,怎麼看到美女跟癡漢一樣!”
“誰會不喜歡美女呢!”癡迷廣播劇的女同事雙手交握,嘴角上揚,與太陽比肩,“我已經腦補出一部病嬌總裁和病弱灰姑娘的囚禁姬情小說了。”
旁邊同事一臉驚恐,“你不對勁!”下一秒,“快動筆,寫完給我看看。”
小發捂嘴忍笑,“要是讓沐沐總知道你們有這種想法,肯定……”她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種以下犯上的危險想法當然隻能藏在自己腦子裡,哪能——”聲音戛然而止,說話的人石化,半張的嘴都忘記合上。
幾步之外,大老闆穆青染站在小會議室門口,一手平闆電腦,一手咖啡杯,像極了法院門口一手拿劍一手拿天平的泰美思女神像。
所以……剛剛說的話……
穆青染無意讓員工尴尬,徑直回到辦公室,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啊啊啊!我死了!”被老闆聽到危險想法的女當事人現在隻想原地消失,雖然她說的不是老闆,但被老闆聽到她背後這樣腦補投資人爸爸派來的副總,指不定會有什麼想法呢!
小發不知道怎麼寬慰同事,隻能尴尬地沖她做了個“挺住”的手勢,繼而拐到茶水間去給沐沐總準備咖啡。
“叩叩叩。”小發敲響辦公室的門。
“請進。”裡面人應聲。
“沐沐總,你要的咖啡。”小發把白色陶瓷杯放到禾沐手邊,綻出令人看了就心情愉悅的陽光笑容。
“謝謝。”禾沐靠到椅背上,擡頭看向小姑娘,笑道,“你的酒窩真可愛。”
小發進入社會早,工作兩年,現在才二十二歲,比禾沐還要小一點,加上個子嬌小,在公司總被人誇可愛。
但被高層領導這麼誇,還是頭一次。
“謝謝沐沐總。”她撓撓耳朵,很不好意思。
禾沐過去五年經曆過許多曆練,早就深谙人與人交往不能光靠喜好,還要加以技巧,才能讓别人為自己所用,真誠的贊賞遠比挑刺批評更能讓别人真心效勞。
優先發現别人的閃光點,予以肯定,早就成了她的習慣。
前提是,那個對象不是穆青染。
恰在此時,“禾總,我記得你說要一起參加和陽德廣告的電話會議。”穆青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
禾沐想起确實有這麼回事,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群會議的請求。昨天設置靜音忘了調回來。
禾沐戴上耳機,手指輕點屏幕,加入會議。沒有接穆青染的話,也沒有再看她。
穆青染走過來,抽掉禾沐手裡的手機,确認話筒關閉,開口道:“去大會議室。”
語氣比之前更冷,與昨晚主動惹火的她判若兩人。
禾沐站起來,拿回手機,路過穆青染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前一秒還沉浸在領導誇獎喜悅中的小發同學立正站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剛剛好像沒犯什麼錯誤,但為什麼感覺穆總剛剛看她的眼神有點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