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梅低頭一算時間的确月經也推遲許久未到,當下心情有點忐忑緊張起來。手上的活沒法再做,她猶豫對着來玩的妹妹小聲道:“我想提前關門,去醫院一趟。”
熨燙闆前折衣服的少女愣了下,側身奇怪看過來,趙香梅人高馬大的從小身體好的很,她不解問:“現在趕着去醫院,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新婦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嘿嘿笑道,“也沒有什麼,就是經期好像延遲蠻久了,看看是不是懷了。”
手上折好的襯衫一松手直接掉了下去,趙豔芳臉色發青,心裡一陣罵娘。
兩人沒做多少猶豫,直接關上門喊了輛三蹦子就去了最近的大醫院,被要求先檢尿再檢血。
趙香梅在抽血室裡面排隊時,少女還在走廊拼命祈禱不是真的。
可惜,醫院走廊牆上隻有白綠油漆沒有耶稣像,自己坐着的是木質長椅而不是教堂的跪拜椅。
尿檢顯示是懷了,而最後的血檢要兩天之後才出結果。
小心翼翼收好體檢單,趙香梅的臉上還帶着緊張和絲絲興奮,這個好消息她迫不及待要和丈夫分享。在一旁仔細觀察她心情的趙豔芳心情複雜,開口問:“你很期待有個孩子是嗎?”
趙香梅坐在椅子上,笑着擡頭深呼吸一口,左手小心放在還平坦的小腹上,胸口幸福的怦怦跳。她歪着頭合不攏嘴說道:“我之前沒期待過,現在寶寶突然來了,感覺心裡好甜蜜。”
風吹樹動,萬鳥歸巢,叽叽喳喳的鳥鳴似留守一天的兒童見到父母的告狀,更是一首阖家團圓的歌譜。
趙豔芳邁着提不起勁的步伐回到了家,一進門就給自己媽媽帶來了爆炸消息:“媽,姐懷孕了。”
婦人呆滞看了看自己女兒,回頭看了眼早就空蕩蕩原屬于大女兒的卧室,裡面幹淨整潔維持着原狀,唐鐘芳喃喃道:“這麼快?”
直到此刻,她才有了女兒嫁出去和自己分家的割裂感,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才算是真正成立了一個家庭。
按下驗血結果出來後小夫妻的高興勁不提,确定妻子懷孕後高大景瘋了一晚上,把家裡那本就幾乎沒有的家具邊邊角角都包了一層泡沫緩沖,又把唯二的家具移來移去怕礙着孕婦走路,大晚上吵個不停逼得樓下鄰居上來投訴才消停。
到了隔天雖然是周三,高大景依然抽空去買了一份禮品給丈母娘送去報喜,當然還是連門都沒讓他進。
可這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把禮品禮貌交給表情讪讪的丁建邦後轉頭朝自己父母家去,男人在心裡想自己的父母應該也會替自己高興的吧?
高家父母當然高興。
看到小兒子突然回來,高父先是擔心發生什麼壞事,得知媳婦懷上後高興一拍大腿,連忙去廚房想找點補品給兒子帶走,高母則有些激動的問道什麼時候有的,現在怎麼樣?是男是女?
這邊三人還沒享受到幾分鐘母慈子孝,一聲咳嗽聲從裡屋響起。
瘦了幾分精神不足的朱和平抱着手臂沖出來,壓低聲音龇牙咧嘴兇道:“我兒子病了兩天,現在才睡着,你們不知道嗎?吵吵吵,有什麼事情不知道走遠點說!”
高父高母想被人打了一悶棍一樣,裝起了鹌鹑不敢說話。
“媽,你有空先管好你的大孫子吧,他在裡面鬧要奶奶呢。”
這個活生生的大孫子在眼前先伺候好了再說吧,肚子裡的那個影子還沒有呢。
這話一出,高母踮起腳沿着門框擠進屋帶孫子去了。朱和平心裡不解氣,又假裝關心道:“大景來了啊,香梅肚子有信了?老話常說懷了三個月才能說,那是要好好慶祝。”
男人氣的攥緊拳頭,站在大廳中間臉如鍋底。他和香梅是6月領的證8月初辦的婚禮,其實就算真的是6月懷上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最多在後面笑兩句,但朱和平這嘴裡說出來的話就特别讨打。
“謝謝嫂子關心,香梅才懷上不到兩個月,我會好好照顧她。你管好自己吧!”
高大景咬着牙回答,整個人都沒什麼好心情,腳下冒火一樣走了。
“诶诶,周末回來吃飯呀。”高父小聲追出去叮囑,手上空空啥也沒讓兒子帶回去。
朱和平得意哼了一聲,心裡暗想從現在開始要天天燒香祈求,千萬讓趙香梅生個女兒!
雖然雙方父母家庭都不捧場,但小家庭的養胎計劃自己轟轟烈烈就開始了。
首先面對的困難就是裁縫店要怎麼開下去,現在成品服飾越來越多,質量先不說怎麼樣,款式翻新快價格還壓的低,裁縫店競争力持續下降,改個褲腳褲頭的利潤都比做一件外套的利潤劃得來。
而今年開始趙香梅的手藝才有了點名氣,她給媽媽和妹妹做的旗袍裙受到很多人青睐,是穿上街都有不少人攔着打聽的效果。
原來店裡那些布料都清理了大半,按照原來她的想法,是準備進一批高級的布料專做定制連衣裙生意。現在社會風氣日漸放開,有不少愛美有錢的女子開始舍得在服裝上下血本,她也看好這個市場。
然後夫妻兩人就發生了分歧。
“你懷孕不能太用眼過度,要注意休息,做這一行的本來就眼睛壞的快。”高大景看了看手裡的魚,想着做個番茄魚湯吧,書上說了孕婦要多吃魚多吃番茄,嘿他可真聰明。
趙香梅想了想,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要是停一年不做,先不說我們吃什麼,以後想做也沒人會給我這個機會了。”
終歸還是因為錢的問題,男人的肩膀都耷拉下來,他又想起陳大哥給他說的那件事,現在隻要是能賺到錢的活他就不會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