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片空白地連電梯這種東西都忘了。
血打濕了小泉淺的羽睫,模糊了她原本的視線,她張阖着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頭腦昏昏沉沉的,體力已經透支,無力疲憊感迅速地蔓延上來,眼前漸漸地暗了下來,面前的人影也開始模糊。
好痛。
哪裡都是痛的。
“喂喂,你别睡過去!!”
“你再撐一撐,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你千萬别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副部長一定會殺了我的!!!”
切原赤也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抱着人兒,吓得一臉菜色。
“不~~”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說什麼?”切原赤也沒聽清。
小泉淺微弱的央求,懦弱地逃避着什麼,搖頭,“不··不能···醫院···”
阿沖一定會知道的~
她不想···
不想他讨厭她···
雖然模糊,切原赤也這次聽懂了,卻被她的話氣的吼道,“為什麼不去醫院?你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知不知道?!得趕緊找醫生包紮,還要檢查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他現在能深刻的感受到他胸口處和手上的血,粘稠,溫熱,那不是沒有溫度的東西。
“别~”冰涼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
昔日的自尊和驕傲早就在昨晚被人徹底碾碎,跌落進塵埃裡。
隻有那件事···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不能讓阿沖知道···
“算··算我求··求你~”小泉淺卑微地請求。
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塵土和可怖的血,眉眼上方一道猙獰的傷口格外紮眼,如同被貶到凡間,活生生折斷翅膀的天使。
切原赤也真恨不得的扇自己兩個嘴巴。
真是魂淡——
有什麼話當時不能好好說?!非要把她逼成這樣?
他咬了咬牙,心底打定了主意,“我知道了,不會把你送醫院的。”
一定會被臭罵一頓的。
“謝··謝謝~”
“你是笨蛋嗎?”切原赤也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奔跑已經讓他滿頭大汗。
連好人和壞人都分不清。
以前丸井前輩他們經常用這句話教訓他,他當時不懂,現在終于明白,他們當時的無可奈何和恨鐵不成鋼了。
“對··對不起~”小泉淺費力地扯着唇角,沖他揚起一抹淡笑,如同白玉蘭花般,不争不搶,淡泊,清雅。
是她··她誤會了···
“别說話了。”切原赤也鼻頭微酸。
這個年紀的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出來賣自己。
他進來的時候,她被折騰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手腕還铐在床頭。
切,别讓他見到那個畜生。
——————
世田谷區,小泉宅的書房。
房間裡彌漫着若有似無的煙草氣息,清冽幹淨,又泛着絲絲魅惑。
“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
爾弋和高山庭月相繼而入。
藤田沖困倦的靠在沙發上假寐,襯衫的領口被胡亂地扯開,露出裡面的鎖骨,金絲邊半框眼鏡遮擋了他眼底的薄涼。
高山庭月的目光捕捉到的他手中還未燃盡的香煙時,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下。
“還是沒有阿淺的消息嗎?”低沉的嗓音透過淡淡的煙霧。
“還在查。”
窗外,瓢潑大雨沖刷着玻璃,響徹在耳畔嗡嗡作響,房間内空氣稠悶的令人喘不過氣,詭異無言的氣氛緩緩醞釀。
藤田沖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鉛灰色的雨幕,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爾弋,你去查查赤司家最近的動作,尤其是阿淺出事前後,赤司征十郎在幹什麼。”
“是。”爾弋恭敬道。
“少爺您是懷疑赤司君?”高山庭月怔愣過後,眼底劃過一片陰影。
藤田沖回頭,輪廓分明的半臉仿佛浸在雨中,眼皮掀開個寡淡的弧度,“阿淺自殺後,他的表現太平靜了。”
高山庭月背脊一涼。
“我被阿淺的事情昏了頭腦,倒是疏忽了他。”藤田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煙灰,一舉一動都帶着由内而外的矜貴優雅。
小泉家的幾個老匹夫還想不出這麼高明的辦法,幸村家和那個筱田有暗探盯着,不是他們做的。
熟悉阿淺,更加了解她身份的沒有幾個。
更何況,三年前他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綁走阿淺整整一個月。
這個人的手段向來高明,要想找兩三個人的來混淆視聽的話,再加上自己關心則亂···
藤田沖眯了眸,視線仿佛淬了冰。
“庭月,你去趟地下室,問問筱田兮,當時的宴會上她是不是對赤司做了什麼?之後再去查一下風間結衣在阿淺出事前做過什麼。”
“是。”
藤田沖撚滅了煙,摘掉眼鏡,撫了撫自己的額角,眼底晦暗不明。
阿淺的反應也不對。
她當時哭着鬧着要救赤司,自殺醒來後卻對他絕口不提。
是他大意了。
最好别是他想的那樣。
——————
東京的千代田區,柳生分宅。
一樓的卧室中,小泉淺安靜的躺在床上,額頭上被纏上繃帶,胳膊和雙腿的擦傷也都被細心地處理過了。
“前輩,她怎麼樣?”
柳生比呂士擦了擦額上細微的汗水,放下聽診器,轉身,淡淡道,“中度腦震蕩,身上多處擦傷,之前自殺的傷口也裂開了,還有一點細微的□□撕裂。雖然目前是沒什麼大礙,再有兩三個小時就能醒了,但具體情況還是得去醫院詳細檢查一遍。”
“自殺?什麼自殺?!”切原赤也臉色着急,關切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你。”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地看着自家小學弟。
再怎麼說脾氣暴躁,愛惹事,但他自問對他的為人秉性還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把人折騰的中度腦震蕩這種蠢事他可能幹的出來,但把人逼得自殺,還有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他沒那膽子。
柳生比呂士輕歎氣,無奈道,“慌張地給我打電話,讓我匆忙地神奈川趕來,就是為了給她看病?為什麼不去醫院?”
切原赤也一個激靈。
完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而且,她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她是誰?你又和她是什麼關系?還有,你不是應該在神奈川嗎?怎麼跑東京來了?”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散彈木倉,質問地切原赤也腦仁疼。
“我可以說實話,但是柳生前輩你先答應我一件事。”切眼赤也認命地頹廢着肩膀,有氣無力道,“無論如何别告訴副部長~”
“哼。”柳生比呂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自己闖禍了。”
切原赤也雙手作揖,可憐巴巴地讨饒,“被副部長知道,我一定會被鐵拳教育的。”
“先把具體情況說給我聽吧。”
看罪行量刑。
柳生比呂士既沒拒絕,也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