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就繼續大眼瞪大眼地相面吧,這些就都是我的了,誰吃誰飽,不吃拉倒。”辭簡邊說着邊行雲流水地往自己嘴裡塞着,他許是真的餓急了,盛晏感覺他根本嚼都沒嚼,多數都是囫囵吞了,有一刹那,盛晏甚至透過他漆黑的墨鏡看到了他雙眼閃爍的綠光。
盛晏:…….
他連忙擡手護住桌前的幾盤菜,推到還愣着的曲律面前:“快吃快吃,一會全都沒了!”
曲律:?
此地雕梁畫棟,雅緻非凡。
這本應是一頓極緻優雅的早宴,應該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然而卻愣是被辭簡吃成了刺激戰場。
一頓飯吃下來簡直比昨晚還累,盛晏一邊防着“推土機”一般進食的辭簡,一邊還得把菜往曲律碗裡夾,還得時不時擋着辭簡伸到曲律碗裡的筷子,當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不知過了多久,辭簡終于放下了筷子,他像一灘融化了的泥,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餍足地揉着肚子:“嘿嘿,爽。”
盛晏也長舒一口氣,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曲律:“吃飽了嗎?”
曲律執起水杯飲了一口,随後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向前一推。
一盤被拆卸幹淨的蟹肉闖入盛晏的視野。
盛晏:……
是了,他突然想起來,方才在他熱火朝天給曲律夾菜的時候,曲律正在慢條斯理地剝螃蟹。
一絲一縷,細緻耐心。
一看就是不餓。
盛晏當時就想吐槽,但也盡數忍了。
可是眼下這盤蟹肉又是什麼情況??盛晏隻覺詭異萬分,什麼意思?給我的?
身旁的曲律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盛晏一眼,他的神色如常,就像他隻是做了一件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事。
看來還是要自己來問。
于是,盛晏便小聲問了:“你不吃嗎?”
曲律淡道:“過敏。”
盛晏了然:“原來如此。”
但他這還是第一次吃除了管家外的人為他剝的螃蟹。
感覺…很神奇。
他垂下眼愣愣地盯着那飽滿鮮嫩的蟹肉,隻覺得渾身像有電流經過,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盛晏深吸一口氣,抛開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他是個左撇子,因此是用左手執筷,暫時沒有用處的右手就搭在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或許是蟹肉太香甜,盛晏有些得意忘形了,歡快的手指偏移了方向,敲着敲着就落在了曲律的指節上。
是曲律的手。
盛晏隻有這個想法。
大概是被螃蟹奪了舍,也或者是發了大瘋。
下一刻,盛晏居然試探着伸手輕輕勾住了曲律微涼的指尖。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就連盛晏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和曲律的小手指已經勾在了一起。
他擡頭,正看見曲律沉默着看他。
盛晏發出一聲無聲的驚叫,當即想要把手指收回來,然而曲律卻沒有擡手的意思,修長的小拇指扣在椅上成了籠,嚴絲合縫地把盛晏的手指關在裡面。
但也隻是一瞬,肌膚相觸後,轉瞬即分。
像是盛晏的錯覺。
他再也不敢放肆,一張臉幾乎埋進盤裡,專心緻志地吃了起來:“哈哈,這螃蟹死的值了,好吃!”
……
我他媽在說什麼?!
他執起桌上的清酒,對嘴喝了一大口,再放下時,瓶内已然空了大半。
曲律看着被盛晏一口喝進半瓶的清酒皺了皺眉。
将這一切納入眼簾的辭簡漠然地移開了視線,他望着遠方霧氣缭繞的山巒,微不可查地掩去了一聲歎息。
………
榕城迎來了一場來勢洶洶的爆發性流感,很不幸,盛晏沒有躲過。
或許是他的重生透支了上下兩輩子的好運氣,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鬧,這一次盛晏病的真的很重,重到等他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在醫院。
果不其然,他再一次看到了他眉頭緊鎖的爸和滿臉擔憂的媽。
這一幕實在是有點似曾相識了。
他有點想笑,喉間卻隻能發出氣聲。
他翻了個白眼:看來這次真的很嚴重,居然直接燒失聲了。
邵美蘭見他醒了,連忙道:“你不能說話,醫生說你嗓子都水腫了,要禁言一周。”
盛晏點了點頭。
盛呈峰卻是一臉的氣憤,他怒斥道:“胡鬧!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居然一個人又喝酒又吃藥的,要不是有人告訴我,你就要自己死在濮院裡了!”
盛晏在心裡反駁:我沒吃藥,我吃的是褪黑素。
就是好像一不留神吃多了。
邵美蘭側過身擦了下眼角,溫柔地摸着盛晏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們就能回家了。”
盛晏扯起嘴角笑笑,拉過邵美蘭的手晃晃,又沖她調皮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