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律條件反射地摸了摸盛晏摸過的地方,低聲道:“嗯。”
盛晏啧啧稱奇道:“也是,你太白了,不抹黑點根本沒法拍,不過化妝組還是要更努力一點,雖然你穿的很樸素,妝化得也粗,但你這個人的模樣還是過分顯眼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長得帥就是披個麻袋都好看。”
恭維完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曲律背上的老式獵|槍上,嘿嘿笑道:“你槍打得很準。”
曲律垂下眼,平靜道:“還行。”
盛晏擺擺手:“豈止是還行,簡直太行了,你平時有射擊的愛好嗎?”
曲律搖了搖頭。
盛晏:“那射箭呢?”
曲律還是搖頭。
盛晏一僵,片刻後,難以置信道:“你不會是第一次打槍吧?”
這次曲律點頭了。
盛晏的世界徹底崩塌了,他湊近道:“朋友一場,訣竅告訴我?”
曲律後退一步,輕聲道:“瞄準就可以。”
盛晏:“......”
這仿佛是最高級的嘲諷,直接等同于“有手就行”。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自己親自打一槍試試,于是盛晏單刀直入道:“借我打一下試試。”
曲律卻沒動,隻靜靜地看着盛晏。
盛晏驚道:“哇,你别不是不想借吧?”
曲律還是沒動,但面上的表情已經給了盛晏答案——他就是不想借。
興許是知道了曲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這讓盛晏變得有恃無恐起來,他也不再去跟曲律客氣,幹脆直接上手去搶:“别那麼小氣,借我一下。”
盛晏伸手去抓,曲律就側身躲,兩個人你來我往了半天,都沒有要放棄的想法,曲律緊攥着口跟盛晏對視了片刻,旋即做出了一個盛晏怎麼都想不到的舉動——他轉身便跑。
盛晏一臉震驚地看着曲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一瞬間還以為曲律是被人奪舍了,他這樣四平八穩的人,也會有這種“躲不過就跑”的幼稚行徑?
這讓盛晏第一次對曲律比他小這件事有了具象化的感知。
沒辦法,既然玩伴跑了,盛晏自然要追,他全然不顧自己被露水沾濕的衣角,艱難地在雜草叢中跋涉着,追着追着,面前的道路豁然開朗,那些片場的人聲被遠遠地落在了身後,空氣裡隐約還有着溪水潺潺流淌的聲音,盛晏頓時心上一慌,一種不祥的預感萦繞在他左右。
穿過最後一片叢林後,盛晏首先看見的就是料峭的山壁,如練的白霧缭繞于溪水之上,似夢似幻,空氣中滿是清新的潮濕之意,而在不遠處,正站着拿着指南針一臉茫然的曲律。
盛晏隻覺得“咯噔”一聲,曲律居然真的不認路?
他怎麼就跟這個大路癡稀裡糊塗地跑出了這麼遠呢?
他無奈喘息片刻,然後大步上前,正想從曲律手裡拿過指南針,如鳴佩環的空靈水聲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人不耐煩的叫嚷:“這位大爺,我說了不算,您能别跟着我探險了嗎?”
在聽清這個聲音的瞬間,盛晏頓時望着來處眯了眯眼。
一陣铿锵有力的腳步聲後,一身登山運動裝扮的信天翁急匆匆地從白霧中走來,他頭上戴着個紫色的兜帽,一隻耳朵上戴着耳機,斷眉蹙起,眉宇間半是無奈半是煩躁,而在他身後正跟着那個坑了盛晏二十的瘋道士。
信天翁走着走着一擡頭,先看見的是一個衣着質樸的村夫,正心中奇怪,這裡根本沒有人家又哪來的村夫,待他看清了這村夫的臉時,尤其是那雙恍若琉璃淡漠的眼,信天翁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這一刹那立起來了。
“曲曲曲......”
他磕磕絆絆地舉起手,難以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曲徑通幽啊寶貝兒。”盛晏從曲律背後閃身出來,抱臂看着信天翁道:“你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