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景城躬身行禮,順從坐下,擡臂伸指,輕輕一撥琴,婉轉琴音在他手上傾瀉而出。
他的目光始終追随着沈含章,笑容和善,眼波含情。
華景城撫琴時,沈含章最喜歡撫摸着他這雙丹鳳眼,不論是床笫歡愉亦或吵架生氣,隻要他用這個眼神盯着她,沈含章必定會羞紅臉,偏頭不理華景城。
華景城會試探地抱住沈含章,她若沉默不語,便是糾結該不該同他行事,他便以退為進,随便掉幾滴眼淚便可讓她心軟。
她若奮力掙紮,松手後還會轉身擡手懲罰他一巴掌,他便借身體不适為由惹她安慰憐惜。
沈含章力道不輕不重,皮膚間接觸後響音清脆,比世上任何一種樂器聲音還要動聽,她自帶的薄荷香如潮水般湧進他鼻腔。
這巴掌哪裡是懲罰,分明是他夢寐以求的獎勵。
要不是怕沈含章害怕,華景城甚至想抓着她再來幾下。
他恨不得這巴掌力度再重些,停留在他臉上久些,他好欺身而上,将沈含章圈禁懷中,貪婪掠奪她所有呼吸。
沈含章情到濃時,雙眼迷離,薄唇随着力度開合,緩過來時總想逃離。
她抓着被單,勾起身體匍匐向前,華景城順勢捏住她纖細的腳腕往後輕拉。
身下少女臉上淚水漣漪,眼尾殷紅。
雙肘支撐挺身,急切搖頭,絲毫不知她這具身軀對華景城有緻命的吸引力,求饒時的呢哝細語更是刺激華景城陷入情欲深網的毒藥。
華景城内心掙紮,身體卻誠實地替他做出選擇。
他禁锢住沈含章肩膀,在她身後埋首緊貼,似要把身前人融進骨血。
沈含章實在受不住時會緊摳華景城臂膀,指尖紮入血肉,比疼痛先到的是直沖腦頂的快感,徹底淹沒他心底潛藏的底線。
不眠的夜裡,他為沈含章放棄過無數次。
隻要她願意好好陪着自己,權力似乎也沒這麼重要了。
可他忘了,沈含章是赤羽女皇,再胸無點墨,也有數不清的男人圍繞在她身邊。
他不過是沈含章身邊的一隻狗,她高興時能賞他春宵一刻,不高興了也能賞他血濺三尺。
重來一世,華景城還是做不到和其他男人共享愛人。
沈含章同面前的琴弦一般,令他愛不釋手,神魂颠倒,又随時能刺穿他虛弱又虛僞的皮肉,看穿他隐在病軀下已然瘋魔的靈魂。
他沒有時間了!必須在沈含章記起一切前,完成計劃。
沈含章繞過他,在屋中踱步,有意無意翻動桌面物件,看起來像在尋找些什麼。
華景城笑容開始僵硬,心底警鈴大作,以至于手一滑,血液無聲滴落琴面,指腹刺痛沿着傷口蔓延臂膀,與過去床笫上的快感重合。
他低聲笑了出來,望着沈含章,喉結滾動。
沈含章哪裡知道背後的華景城在短短幾步内,就回味完前世所有限制級記憶,順便策劃大計準備事成後和她再續前緣共赴巫山。
如昨晚為她擋箭的姑娘所言,她保留有不屬于這一世的記憶,謝子安對她藏不住事,其所作所為也側面印證他記得過往。
她真想立刻跟系統大戰八百回合。
一個兩個就算了,若是被她攻略過的角色全都恢複記憶,憑她現在的實力,别說對抗抹殺對方,就是走回老路,恐怕不等他們再愛上自己,赤羽就得亡國了。
沈含章心如擂鼓,腳跟發軟,用手勉強撐住桌面才穩住身形。
轉念一想,她已經慫了九世,哪一次得到善終。
所有的恐懼都來源于認知不足,她用命探出他們每個人的人性和弱點,還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她小命就剩一條,就算是死,也得把他們全部拉來當墊背。
不等她細想,身後的琴聲,停了。
沈含章鎮定下來,溫聲道:“華公子昨日都做了些什麼?”
換做從前,他定是回複一整日都在想她,可他上次才說有位愛而不得的姑娘。
“溫書,練琴。”他不想随意逾矩,終究忍不住玩笑道:“還有就是思念喜愛之人。”
沈含章一怔,猛地記起上次見面華景城說過的白月光,她還信誓旦旦保證撮合他們兩位。
她閉眼輕歎,轉過身又是晴天霹靂。
華景城眼底厲光來不及收回,陰恻笑容一下凝固在他略顯蒼白的俊臉上。
她忽略他那張陰濕味極重的男鬼臉,繼續詢問:“去過皇宮嗎?”
“去過。”華景城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又補充道:“之前你說過會幫我的,國學監找不到你,自然隻能去宮中,我做錯了嗎,含章。”
華景城仰頭望向她,眼神真摯,語氣卑微,好似受委屈的小媳婦向暴躁丈夫撒嬌認錯。
她真想穿回去給自己一巴掌!
沈含章隻能扯出抹尴尬微笑,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恰好此時醒鐘響起,她如蒙大赦提裙就跑,華景城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今日是琴課,你打算空着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