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舟無言,傘柄默默向下,身子也朝沈含章靠去,沈含章也默許這個行為。
長街易過,前路難尋。
沈含章端坐在崇德殿龍椅上,屁股還沒熱,謝陽開始他的表演,上來就是老淚縱橫,聲嘶力竭地控訴:“陛下一定要為老臣做主啊!”
“愛卿有話直說,别動不動就下跪。”沈含章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眉心,“先說你們緣何出現在風月閣。”
謝陽得令從懷中取出一份竹簡雙手奉上,齊笑拿過平攤在案上,内容姑且不論,瞧見上面的印章後心頭一震,擡眼卻不見國玺,頓覺手腳鑽心的冷。
赤羽從來不以女子為尊,看朝上官員男女比例就可得出的道理。
千百年來,女皇之位隻由沈含章一脈能力讓男子懷孕的人繼承,她未有子嗣便承繼皇位實屬無奈之舉。
畢竟沈驚鵲沒有第二個女兒。
國玺失竊,這事可大可小,若她深得民心,大權在握,自然不懼亂臣賊子胡作非為,可她暫時還沒擺脫荒淫無度,昏聩無能的人設。
拿到國玺的人沒能力犯上作亂也就罷了,要是他的智力和兵力配得上他的野心,沈含章這女皇恐怕也當不久。
【恭喜宿主成功解鎖支線劇情:國玺失竊
任務目标:尋回國玺,懲治盜賊。
任務期限:15日。
任務失敗宿主将立刻死亡。】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還好有半個月。
“老臣對赤羽之忠心天地可鑒,為官數十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在想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對我謝氏趕盡殺絕。”謝陽伏在地上,佝偻着背脊,細看下身體還有些發抖。
沈含章無奈歎氣,轉頭看向面無波瀾的王景行,問道:“你也認為是朕要害你們?”
王景行雙手交疊垂在腹前,狀似無意睨了眼跪着的謝陽,又無意在沈含章面前翻了個白眼,星眸一轉,和她坦誠對視,“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含章眉尾一挑。
這人怎麼也跟着添亂。
又聽他話鋒一轉,扶起為了表現恐懼極力把自己抖成篩子的謝陽,“咱們陛下不惹事就該燒高香了,哪有閑心設計殺我們,謝老莫不是被賊人那一箭吓糊塗了。”
先嫌棄沈含章沒有挑事的能力,後嘲諷謝陽這番訴苦太過兒戲。
一句話得罪倆,不愧是你王景行。
謝陽面露尴尬,即使被打斷一條路,他還有千萬條岔路可選,“今夜非陛下的手筆,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在風月閣縱火殺人賊子正是國師殷溯!”
沈含章勉強勾起嘴角,讪讪道:“謝卿慎言,若無實證被旁人聽去參你一本誣告陷害,朕也保不住你。”
謝陽抿唇垂目,而後又下定決心再次下跪,“紫色外袍,孔雀面具,赤羽疆土除他殷溯外誰敢這麼穿。”
“尋常竊賊盜物還知道以布蒙面,殷溯腦子是被驢踢了,敢穿着原皮明晃晃幹壞事?”沈含章指節輕點案面,本意不是為殷溯開脫,隻是合理質疑對方不太客觀的猜測。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右金吾衛中郎将霍棋乃殷溯一手提拔的好刀,若無殷溯授意他如何敢出現在風月閣,殷溯穿雲箭術誰人不知,就連身經百戰的薛尚書也慘遭他毒手。”謝陽門生死傷慘重,輕易咽不下這口氣,“衛兵搜遍京中各處未見其蹤迹,他心中沒鬼何必躲躲藏藏。”
縱使謝陽本人也心存疑慮,絕不願放過任何撈油水的機會,“臣入宮前,幕僚們的妻女握着臣的手苦苦哀求我為他們做主,他們無一不是家中的頂梁柱,不明不白死在風月閣,恐寒天下百姓的心啊!”
“他們現在何處?”沈含章眸色幽寒,四指指尖敲擊竹簡,語氣稍稍放緩。
謝陽見她松口,忙跪地請恩,“托陛下的福,傷員安置在太醫署有專人看護,他們為官清正,遭此無妄之災無異于五雷轟頂,陛下仁慈,定不會袖手旁觀。”
沈含章冷笑一聲,“你确定?”
謝陽神情一怔,橫下心以頭點地,“若有虛言,臣必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