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湍急水流沖掉掌心的口紅印。

秦聿文關水，抽紙擦手，與鏡面内的自己對視。

細碎的額發縫隙間露出眼眸，黑色瞳仁清透見底，是看起來幹淨無邪的眼睛，不擅長掩蓋情緒和秘密。

離開洗手間，和榆安彙合。

兩人一起前往餐廳。

“你隻吃素？”秦聿文看向榆安的餐盤。

胡蘿蔔，西藍花，煎土豆，炝炒鳳尾，還有小山那麼高一堆腌制的包菜葉。

“……”榆安夾起泡菜，耐心解釋，“我确實比較挑食，平時的話偶爾也會吃牛肉，這兩天……情況特殊。”

秦聿文意會：“也是。”

兩人各自埋頭用餐，餐具彼此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榆……前輩？”秦聿文斟酌稱呼。

“叫我榆安就好。”

“榆安。”秦聿文主動尋找話題。“你也是調派來神務科的嗎？”

榆安抿着筷子想了想：“算是吧。”

秦聿文：“？”

“因為神務科給的工資高。”

“……合理。”

飯後，秦聿文和榆安各自接到外勤通知。

“以大學城為中心輻射的社區總共有七個，排除已經有案件發生的社區，還有三個，這三個社區将是我們的重點監察區域。”

耳麥中傳出魏念之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其他四個社區我安排了外勤部其他人盯着，玄檩負責區域面積最大的福康社區，榆安你去金勝社區，最後豐蔭社區就交給小秦探員。”

“外勤部在所有沒有監控攝像頭的街道都布置了人手，你們負責巡邏并采集可疑信息及時反饋給我。”

“以上，收到回複。”

秦聿文和榆安分開後，前往豐蔭社區途中，按下通信器回撥鍵：“收到。”

外勤巡邏任務兩班倒，豐蔭社區這條線路秦聿文負責白班，上午八點到晚上八點。

第四天早上，秦聿文準時抵達交接地點。

另一位姓李的外勤部負責人和秦聿文混熟臉，打着呵欠抱怨：“連盯三天了，什麼異常也沒有。”

“沒有異常，不是好消息麼？”秦聿文反問。

“唉，也是。”對方擰開保溫杯蓋抿一口，“幹咱們這行真辛苦，周六還要加早班，今天幾号了？”

“20号。”

李隊驚訝：“5.20？情人節啊？那可惜了，今天你沒法跟對象一塊兒過。”

“我剛畢業，沒有對象。”秦聿文耐心解釋。

“是不是追你的人太多了挑不過來？”

秦聿文搖頭：“沒有人追我。”

李隊嗐一聲擺手笑開：“那不可能！你鐵定蒙我呢！你這麼優秀長得漂亮氣質出衆又是高材生，怎麼會沒人追？”

“确實沒有。”秦聿文面帶微笑，“我暫時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工作比較重要。”

“咱們這工作案子不破全年無休，談戀愛還得抽時間，雖說待遇不錯吧，但拿命賺錢老了一身病痛，真說不上是虧是賺。”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舍就有得，隻是選擇不同，不分對錯。”

“你才多大呀就把事情看那麼透，難怪不想找對象。”李隊拍拍秦聿文的肩膀，“嗐，不說了，小秦，接下來交給你了，我回去睡覺。”

秦聿文颔首：“回頭見。”

中午，外勤工作告一段落，秦聿文按下通信請求，向魏念之彙報：“豐蔭社區95%的未收容流浪狗已經佩戴好追蹤設備。”

“很好。”魏念之迅速回複，認可秦聿文的工作進度，并提出下一階段目标，“盡快把剩下5%也搞定。”

秦聿文：“明白。”

結束通信，前往下一個巡邏檢查點途中，秦聿文随便找了個街邊餐館，點了碗米線。

五月中旬剛剛立夏，氣溫适宜，外勤條件不差。

小桌子外擺在樹蔭下，秦聿文挺直背端端正正坐在塑料闆凳上。

她穿着特别行動處的工作制服，版型像改良的中山裝，立領，紐扣系到最上面一顆，後腦勺一撮狼尾編成小辮子自然垂下搭在肩頭。

陽光熱情地穿過樹蔭，碎散光斑歡快跳躍，勾勒出清俊柔和的側臉輪廓。

途經餐館的路人頻頻回頭，三名結伴路過的高中生已走過了又退回來，在秦聿文右側偏後方的餐位落座，竊竊私語讨論的内容無關菜單。

“來福！别跑！快回來！”

驚呼聲穿過長街，震落一片樹葉。

樹葉盤旋飄落，秦聿文眼中映出清晰的脈絡。

“震為雷，主動，風雲色變，有事發生。”

白色小狗飛蹿經過餐桌，店老闆腳被絆住，米粉碗瞬間傾倒，來不及挽救，油湯潑了滿地。

狗主人沿街奔跑，但怎麼跑也追不上狂奔的小狗。

秦聿文起身。

“小姐，不好意思啊！剛才……”

“已經付過了。”

說完，長腿邁出樹蔭。

眨眼身影拐過轉角，來去仿佛一陣風。

後桌三名高中生面面相觑，也跟着站起來，沒點單就走了。

店老闆換下被油潑髒的圍裙，氣得跺腳：“到底是哪兒來的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