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野狗大喊大叫，然後停電了，貨架居然自己會動！”便利店店員盡力描繪災難發生時的情形，“嘭一聲，很突然！玻璃全碎了！”

社區民警一邊安撫受驚顧客，一邊驅散圍觀人群。

兩名警員拽住情緒失控的小孩家長，不讓她闖進現場。

但警察隻在便利店外圍承擔輔助工作，更靠近核心區域的是一群穿深灰色行政夾克的辦公人員。

距離店門越近，他們袖口紐扣震動的頻率就越劇烈。

“妖氣很重，傳說級。”探員向車内女人彙報，“秦聿文，還有個孩子困在裡面，但内外空間隔絕，我們進不去。”

女人手肘抵着車窗撐起側臉，指間夾一根女士香煙。

“問題不大，等着就行。”

煙霧溢出薄唇，飄散淡淡青梅香。

“在外圍架設封鎖，别讓它跑了。”

·

小孩哇哇大哭，渾身發抖。

“别吵。”秦聿文反手扔出一張符。

黃符變成封條封住小孩嘴巴，哭鬧聲戛然而止。

小黃狗被幽影附身，骨骼畸變，幾秒鐘内長成黑毛大獒犬。

獒犬眼白充血，瞳孔收縮，渾身肌肉鼓脹虬結，像鋼筋條條交錯，兩條前腿比秦聿文胳膊還粗。

龇牙，涎水不斷流淌，瀉出齒縫。喉嚨擠出威脅聲，堪比發動機故障後破碎的哀鳴。

“果然是血光之災。”秦聿文用黃符纏繞傷口，放下衣袖，“但願趕得上報道時間。”

獒犬怒嘯，後腿蹬地，猛地躍起三米高。

秦聿文單手結印，隔空拉取貨架，兩排貨架互相牽引靠攏，如極速關閉的推拉門向内閉合，一左一右形成夾擊之勢。

砰——

貨架相撞發出巨響，但攻擊落空，當中那道黑影突然加速穿過封鎖，張嘴，尖牙如兩列鋸齒，鎖定秦聿文。

秦聿文抱起小孩就地翻滾，躲開獒犬撲擊。

獒犬腳踩貨架反身借力，緊咬不放。

秦聿文手掌撐着地面，雙腿騰空旋轉。

正裝褲腿線縫繃緊，腰腹肌肉爆發性發力，鞋尖正中獒犬側頸。

獒犬悶哼着偏移撲擊軌迹，像勾繩繃斷的拳擊沙袋沉沉墜地。

它後退幾步站穩，晃頭驅散暈眩感。

“北鬥注死，南鬥注生。”

秦聿文指間又夾起一道符，符紙表面的咒文亮起金光。

“四象天罡，真武蕩魔！”

金光伴随言靈躍入半空，鑄成一支破魔箭。

“破！”

破魔箭化身閃電劃過虛空，箭尾拖出殘影，直取惡狗眉心。

獒犬前額長出犄角，體表爆開蛛網狀紋路，張嘴吐出一口黑色岩漿。

金光沒入岩漿流，破魔箭受力偏轉。

獒犬犄角崩斷，傷口淌下鮮血，卻刹那汽化成灰煙。

它的呼吸在嘴巴兩側凝成半透明白霧，吊梢眼角流露兇光。

龐大身軀忽然憑空消失，秦聿文沒看清它的動作，地面上隻留下幾個焦黑的腳印。

熱浪拍擊後腦勺，秦聿文反手扔出黃符。

符紙碰撞黑影，爆破掀起風暴。

爆炸餘波将秦聿文推走，懷裡小孩抓緊她的衣服。

獒犬身影攪動濃煙，秦聿文右眼捕捉到它再次撲來的畫面。

秦聿文護緊小孩，背後貨架自行讓開形成通道。

兩扇置物架交錯閃過，秦聿文和小孩的身影融入晦暗虛空。

獒犬停步，八台貨架分化為前後兩層，不停旋轉，将空間分割成兩個同心圓。

貨架兩兩間的縫隙偶爾洩露外層空間内景。

秦聿文的身影一會兒出現在右邊，一會兒出現在左邊。

“一氣化三清，七竅通幽冥。”

秦聿文低聲念咒，咒文震蕩于貨架之間，形成重重回音。

貨架表面部分符紙剝落，飄散懸空，折疊變幻，化為紙鶴。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上千隻紙鶴包圍獒犬。

“符脈連天地，九星照古今。”

秦聿文右眼睜開，額前碎發随風搖擺，燦金瞳孔中映照出浩瀚星空。

“鎮！”

·

貨架停止轉動，依次落地，核心戰區妖力感應消失。

“結束了，壁虎斷尾。”

車内女人摁滅煙蒂，語露欣賞，“不愧是玄天奇門，隻用了七分二十秒。”

助理探員擦掉臉上的汗：“那現在……”

“交給你們了。”女人擺擺手，閉合車窗。

發動機響起轟鳴，汽車啟動前，最後一句話輕飄飄地旋出窗縫。

“記得多拍幾張現場照片，報告寫詳細一點。”

便利店前，探員們袖口妖力感應裝置停止嗡鳴。

貨架向兩側挪動讓出通道，秦聿文抱着小孩穿過狹長的走廊，來到店門外。

孩子家長甩開警察，不顧勸阻驚叫撲向秦聿文。

“沒事了。”秦聿文任由家長抱回小孩，安撫道，“孩子沒受傷。”

家長确認小孩沒事，突然破防，嚎啕大哭。

秦聿文抽空掏出手機查看時間。

屏幕碎了，無法開機。

“現在幾點了？”她随機攔下一名警員。

對方回答：“七點半。”

“東河街道派出所怎麼走？”

“直走到盡頭右轉，市政廳旁邊。”

“謝謝。”說完，轉頭要走。

“對了，裡面還有條狗。”秦聿文走兩步退回來，抽出警員指間鋼筆，在記錄表空白處寫下一串數字，“這是我的手機号碼，拜托你們送它去醫院，回頭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