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翊從鄭晏院裡出來時,月亮早已高高地挂在當空。
裴翊懷裡揣着鄭晏給他的密信,腦子裡閃過各種念頭,不知不覺走到了周琞暫住的院子裡。
裴翊猛然想起來,他走之前讓周琞等他,可當他推門進去時,發現主屋内一片漆黑。
路過的小丫頭見裴翊呆愣愣地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走過去小聲說道:“大人,周閣主她出去了。”
“嗯,知道了。”裴翊面無表情地将那小丫頭打發走,獨自一人坐在了房前的台階上。
裴翊苦笑一聲,心道:“也是,都這麼晚了,她應該早去用膳了……”
裴翊越想越苦澀,幹脆将懷裡的密信摸出來就着月光細細地看着,想讓自己暫時忽略這種感受。
周琞拎着食盒進門時,一擡眼便看到裴翊像隻大狗似地守在在她的門前,他把自己縮成巨大的一團擋在了周琞的必經之路上。
周琞莫名在這一大團黑色陰影中感覺到了一絲的委屈,她雙手都被食盒占滿了,隻能用腳踢了一下門框制造出一些動靜:“這是在幹什麼?要飯嗎?”
裴翊猛地擡頭,幾步竄道周琞身邊,從她手裡接過食盒:“你幹什麼去了?”
周琞甩了甩酸澀的手腕,下巴點了一下裴翊手中的食盒:“給你出門要飯去了。”
裴翊愣了一瞬,随即臉上綻放出了更大的笑容,一個勁兒地往周琞身上蹭:“你專程給我買的?”
“也不是,還有我的份。”周琞将裴翊從自己身上推開,将他塞進了自己的房間,“快吃吧,再磨蹭一會兒要涼了。”
“好!”裴翊把周琞摁在座椅上,自己一點點慢慢地将周琞帶回來的飯菜擺在桌子上,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若是有個尾巴,大概早就将這一桌子菜扇走了。
周琞随便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嘟咕嘟幾口咽下了肚:“我下午沒事幹出去轉了一圈,這邊名氣較大的酒樓隻有這一家,我便猜你說的就是這家,我給加了好多錢還搬出了趙昌的名頭,他們才讓我把飯菜帶回吃的……”
裴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周琞:“是為了我嗎?”
“當然。”周琞起身上前捏起裴翊的下巴,“專程為哄你開心。”
裴翊忍不住一把将周琞擁在懷裡,将臉埋在周琞的脖子處使勁地蹭了好幾下:“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裴翊高挺的鼻梁抵在周琞的脖子上來回蹭,滾燙的氣息時不時地順着周琞的衣領往裡鑽,弄的周琞後背汗毛豎起一大片,脖子癢的要命。
周琞一手抵住裴翊的肩膀,一手掰着裴翊的頭,将他從自己身上撕了下來:“好了好了……快吃吧,一會兒真的要涼了。”
裴翊側頭在周琞手心落下一吻,眼神裡滿是濃郁的愛意:“阿琞……”
“别撒嬌了。”周琞抽回自己都手,将裴翊摁在椅子上,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快吃。”
裴翊将周琞給他夾的菜塞進嘴裡,沖周琞甜甜一笑:“你也吃。”
“好。”周琞跟着裴翊拿起了筷子,随口問道,“你剛剛守在門邊在看什麼?”
裴翊從懷裡掏出那封密信遞給周琞:“陛下讓我殺了衛高佺。”
“啊?”周琞被裴翊的坦誠砸了個正着,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反應。
裴翊理所應當道:“你每天與各種人鬥,要猜揣摩他們的心思,每天猜來猜去的累得很,在我這裡就不用費那些心血了。”
周琞被裴翊幾句話說得心裡軟作一團,内心暖烘烘地,散發的熱氣讓周琞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你不怕我騙你?”
“不怕。”裴翊眼眸中盛滿了柔情,“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若想要我的命,我也豁出去給你。”
“别胡說,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周琞笑罵了一句,拿起那封密信看了一遍。
周琞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問道:“你怎麼看?”
裴翊神色正經起來,少有地在周琞面前露出了鋒利的一面:“我不信,我在皇帝眼裡還不至于這麼沒用。”
周琞挑眉疑惑:“嗯?”
裴翊愛死周琞這些活潑靈動的小動作了,瞬間将他的笑容又勾了出來:“你上次京城外發現的私兵是皇帝讓我屯的,說是要以備不時之需。”
這話出來,周琞便将這事猜的差不多了。
裴翊是皇帝的底牌,也是京城中的定海神針,隻要有他在,京城中的各色牛鬼蛇神便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周琞看着手中的密信忽然笑了出來,問道:“你知道這一局中,最關鍵的地方在哪兒嗎?”
裴翊:“衛家頭上的罪名?”
“不是。”周琞勾着唇角,眼神專注地放在裴翊身上,“是陛下啊……”
裴翊本還享受着周琞投來的目光,但聽請周琞的話時,渾身一震眼神瞬間清明了不少:“你是說?”
周琞聳肩:“猜的。”
裴翊垂下眼眸,此事做到最後,還是要看皇帝對衛家看法,周琞這局做的實在粗糙,若皇帝想讓衛家死,那周琞這一下便是一擊緻命,若皇帝想留衛家,也有各種空子可以鑽……
目前看來,皇帝不太想留衛家,所以放縱着他們這一群人在這裡亂搞,但他任處于觀望階段,要看最後周琞能不能把這刀柄合情合理地送在皇帝手中。
至于鄭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