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臉上的笑容怎麼都壓不下去,現在周琞哪怕要他的命他都甘之如饴,别說是收好一件衣服了。
裴翊又叮鈴咣啷地倒出來一堆有的沒的:“這是驅蟲的藥粉,這是調味的這裡的飯若是不好吃,就放一點,還有這是一些藥膏……”
周琞看着他擺出許多細緻的小東西,眼神慢慢地飄忽起來:“你來就是送這些東西的?”
裴翊遲疑地點點頭:“……嗯。”
周琞壓住他往外掏東西的手:“你不打算說點别的?”
裴翊拿東西的手僵了一下,一時間拿不準周琞這是什麼意思,支支吾吾道:“有啊,呃……今日鳴風狀态更好了,她還問……”
“裴翊。”周琞截口打斷裴翊的胡言亂語,“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裴家。”
裴翊慢慢擡起頭看向周琞。
周琞直直地盯着裴翊:“我說這事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裴翊堅定地點了一下頭:“是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周琞笑了一下,歎息似的喚了一聲:“裴翊啊……”
裴翊捏住周琞的手,用力握緊:“你不用害怕我不幫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出事的。”
周琞反握住裴翊的手:“那我希望你有什麼難事也要同我說。”
裴翊抽回手,猶豫了片刻說道:“其實,我并不想幫裴家,他們是死是活我一點都不想管,就算這事真的是你做的也無所謂。”
周琞聽到裴翊話語中含着對裴家淡淡的厭惡,就大概懂了其中關竅,一針見血地問道:“你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他們手中了?”
裴翊:“算是吧,我父母在他們手上。”
周琞不解,裴翊父母去世的事不算是什麼隐秘的事,隻要有心人随便一查,都能查到,難不成還有什麼隐情?
“我說的是我父母的屍骨。”裴翊苦笑道,“我長這麼大都沒有祭拜過他們。”
周琞斟酌着語句問道:“他們不讓你進裴家的祖墳嗎?”
“不是。”裴翊表情淡淡地說道,“是我父母不能進,他們是有罪之人不配進裴家祖墳,當年的裴家族長給他們買了一處墳地另行安葬,沒人跟我說過在哪兒。”
裴翊:“我其實已經記不太清我父母的樣貌了,但我記得他們對我很好,我爹在京城中當着一個小官,連權勢二字的邊都碰不到,我們家也隻是裴家的旁支,日子平平淡淡但踏實幸福。”
周琞靜靜地看着裴翊,裴翊這些話憋了好久,這麼多年來,沒人能碰的到他的内心,也沒人想知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裴翊細細地想着:“我爹算不上有才能的人,我娘也不是京城中的風雲人物,他們兩人的婚事也就是家族中的利益置換,可他們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通了心意,我娘生過我之後壞了身子,再難有孕,家中為了開枝散葉讓我爹納妾,可我爹不願納妾,然後就挨了家法……我隻記得這些。”
周琞忽然上前拍了一下裴翊的肩膀,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攬川閣最擅長什麼?”
裴翊:“什麼?”
周琞一笑:“打探消息。”
裴翊一怔,不太相信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琞:“你回去後去找鳴風,她會告訴你攬川閣的人怎麼用,至于信物……你在我屋裡床頭暗格中找我的私印,攬川閣的信物不能給你,但我的私印還是頂一些用處的。”
裴翊聽的滿臉迷茫:“可我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
周琞搖搖頭:“你找不到是因為裴家防着你,再說此等事,我攬川閣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裴翊盯着周琞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當天下午,裴翊進宮面聖,皇帝看到裴翊沒有絲毫意外。
裴翊行過禮後剛要說話,皇帝先擡手打斷:“朕大概知曉你來此作甚,朕先說幾件你不知道的事,你再考慮你要說什麼。”
裴翊低頭稱是。
皇帝:“二十年前,裴家還是京城中勢力最大的世家,可裴家依舊不滿,勾結邪教斂财,還鬧出了人命,徹查之下在你家府中抓到了邪教首領。”
裴翊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扯起了多年前的舊案,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話,隻好先低着頭不啃聲。
“但最近肅王查到了些别的東西。”皇帝端坐在書案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低頭的裴翊,“當你父親是被冤枉的,是裴家嫡系的人犯了事,将你父親推出去頂了鍋,裴家也不知給了你父親什麼許諾,他當日絲毫沒有辯解,就這麼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