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琞應道:“嗯。”
裴翊上前安撫周琞,下意識拽住了周琞的手臂,這才發現周琞整個人都在細細地顫抖,遠沒有她看上去那麼平靜:“阿琞……”
周琞拍開裴翊的手,冷靜道:“現在有事的不是我,你不用擔心我,你再幫我找個火盆,還有烈酒。”
裴翊上前将周琞擁入懷裡,周琞身上冰冷的觸感立馬傳到了裴翊身上,裴更加用力的将周琞禁锢住,時間瞬間拉長,裴翊飛在半空中的心,到這個時候才安穩地落在了實處:“不是你有事,是我……”
周琞被裴翊的心跳聲震的發麻,不等她說話,裴翊先一步松開她:“我去給你找烈酒,很快回來。”
周琞閉着眼,長歎了口氣,這都牽連了多少人了,不能再這樣了。
這一夜過得無比混亂,周琞将衆人指揮的團團轉轉,院子裡的人都徹夜未眠。
天一亮,鳴風開始斷斷續續地發熱,周琞不放心把鳴風放給别人照顧,她穿着那一聲帶血的衣服,滴水未進地又守了鳴風一天。
再次到了夜深,周琞猛地一站,大腦嗡的一聲,眼前瞬間一黑,差點栽倒。
裴翊連忙起來拽着周琞:“阿琞,你不能不吃東西,在這樣下去,你也的身體也會垮,鳴風這邊還要靠你。”
周琞扶着他緩了一會兒:“我不是故意的,忙忘了,你現在幫我叫些吃的吧。”
周琞說了幾句話,才發覺嘴裡幹的厲害,嗓子也在發癢:“還有熱水,不要茶葉。”
半炷香的時間,裴翊便給她找來了熱水和一碗肉粥。
周琞喝了好幾杯熱水,别裴翊截住了手:“别喝太多了,先吃點東西。”
周琞點了點頭,坐在鳴風旁邊開始往嘴裡扒拉東西,她身上還穿着那一件帶血的衣服,血迹已經幹成了一片,不斷地發出刺鼻的怪味。
裴翊看着雙眼空洞地周琞,問道:“你要沐浴嗎?”
周琞搖頭,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狼狽的模樣,笑道:“也好,免得鳴風醒來笑話我,那孩子拿我當神仙,總不能讓她太……失望。”
裴翊頭一次見到這麼落寞地周琞,心裡一陣陣地發酸:“你要不歇一歇,兩個晚上沒睡了。”
周琞将碗放到桌上:“不了,我不太放心。”
裴翊攔着周琞,看着她眼裡布滿紅血絲,忍不住用手指掃了一下她的眼尾:“那幾個給你打下手的人,都是我從太醫院請來的太醫,雖說醫術不如你,但也不差,你給他們安頓好,不會有事的。”
周琞避開裴翊的視線,不說話,眼神卻止不住地落到床上。
裴翊不肯放棄,換了方向繼續勸道:“你再這樣熬下去,難免不會出錯,這對鳴風也不好,要是出了什麼事,讓他們來叫你,好嗎?”
周琞越過裴翊走在床邊,手指挑開鳴風額頭上的碎發:“好……”
等周琞沐浴完躺在床上,她明顯感覺自己身體已經處于很疲憊的狀态了,可就是怎麼都睡不着。
周琞:“裴翊,你睡了嗎?”
裴翊依舊睡在外面的小塌上,出了這事,裴翊更是寸步不離地守着周琞,生怕出現什麼差池。
裴翊:“沒有,怎麼了?你睡不着嗎?”
“嗯。”周琞視線落在床幔上,腦子裡像是塞滿了蜜蜂,嗡嗡亂響。
裴翊起身,依舊坐在周琞床邊的腳踏上:“鳴風的手……”
“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了。”周琞從床上坐起來,“以後能恢複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敢說。”
裴翊想着也覺得可惜:“她的天賦很好。”
“确實。”周琞,“她和陸少文是一個師父,但鳴風不算是正經拜過師的。”
師承很重要,不拜師一般不會有人願意将自己的功夫教出去,裴翊想不透:“為什麼?”
“教功夫是要有身體接觸的,陸少文的師父是個十分标準的老古董,所以他從不收女弟子。”周琞笑了一下,“可陸少文偏偏給他撿回去一個,還是個奶娃娃,他師父便隻能捏着鼻子将鳴風養大。”
周琞:“鳴風越長越大,天賦也慢慢地顯現出來,他師父一邊想着将她拉扯大了找個好人家,一邊又可惜她這絕佳的天賦,就這樣任由陸少文時不時地教着鳴風,可陸少文自己本就學藝不精,又怎麼能教好鳴風呢?他師父看的痛心疾首,忍不住給鳴風扔了幾本書。”
裴翊隔着床幔看着周琞的五官:“沒有拜師嗎?”
“不知道算不算。”周琞接着說道,“等陸少文師父想通,準備給鳴風辦一場拜師禮時,卻遭人暗算,死在了回去了路上。”
周琞不習慣這樣壓抑的氛圍,苦笑着開了個玩笑:“等陸少文回來,大概會扒了我的皮的。”
裴翊想順着周琞的意思笑一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他明白周琞的心疼、無助與難過。
周琞:“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