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琞笑了一下,聲音在空曠的房間的蕩漾開:“好像沒什麼有意思的,就是跟着我師父天南海北的到處亂跑,我師父年紀大了後,他的身體受不住天天亂跑,便隻剩我一人在江湖上亂闖……”
裴翊把頭側靠在周琞膝蓋上蹭了幾下:“你的師父是攬川閣前閣主,羅遙嗎?”
周琞輕輕點了點頭:“對,是個很不靠譜的人,我很小的時候,他丢了錢,沒飯吃,便将我扔在土堆裡滾一圈,然後放在城門口要飯吃。”
“啊?”裴翊有點想象不出來。
“怎麼?”周琞低頭看他,厚着臉皮說道,“我從小長的好看,那日在城門口要到了不少錢呢。”
看着周琞,裴翊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周琞小時候,白嫩的臉上蹭滿了灰,隻露出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往來的人,忍不住笑了一聲。
周琞勾起的唇角立馬垮了下來:“笑什麼?”
裴翊伸出手臂緊緊地抱着周琞的小腿:“想着若是讓我看到,大概會把你偷走。”
“那不可能。”周琞撈起一把裴翊柔順的頭發,放在手裡随意把玩着,“你别看我師父不靠譜,他對我真的是好,你從他手裡偷人,肯定沒希望。”
裴翊頭皮時不時傳來酥麻的拉扯感,他眯着眼感受着周琞的動作。
周琞說着說着,神色慢慢落寞了起來,忍不住繼續說道:“我剛接手攬川閣的時候,天天在外面得瑟,救了好多人,也得罪了好多人,終于有一次陰溝裡翻了船,被人下毒差點斃命,當時隻有陸少文在我身邊……”
“陸少文這人,醫術、武術、暗器、易容……什麼都會,但也隻是會,學不精。”周琞慢慢地講着,“然後我隻能強打起精神,指揮着陸少文給我吊命,等着我師父前千裡迢迢地來救我……當時我師父年紀大了,剛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一個我來,他就病倒了。”
裴翊擡頭看她,用手背輕輕蹭了一下周琞的臉頰,無聲地安慰着她。
“沒什麼,他當時是在睡夢中走的,沒受什麼罪……”周琞捏住裴翊的手扔到一邊,“别老占我便宜。”
裴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蹭了一下:“那你占占我的便宜吧……”
周琞一愣,裴翊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周琞用力捏了一下裴翊的臉頰,将他的頭擡起來,慢慢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輕吹了口氣:“怎麼占都行?”
周琞身上滾燙的體溫,蒸騰着衣服上皂角和草藥的味道參在一起,生出周琞身上獨有的味道,直往裴翊的鼻子裡鑽。
裴翊被這香味燙出個大紅臉,周琞說什麼都沒有聽清胡亂地點着頭。
周琞眉毛一挑,手指在他唇瓣上掃了一下,語氣蠱惑道:“裴将軍,想清楚了再說……”
裴翊快把自己燒着了,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猛地向後撤了一下,水光朦胧的雙眼,含羞帶怯地瞪了一眼周琞,有些埋怨道:“你就知道戲弄我!”
周琞看着裴翊胸膛處露出的皮膚都帶着紅色,忍不住大笑起來:“我說裴将軍,你年紀都這麼大了,家裡人沒有給你添幾個通房嗎?”
裴翊背對着她搖頭:“沒有,我爹娘死的早,沒人替我招呼這事。”
周琞用腳踢了踢他:“你都這麼大了,自己不注意一下?”
“我這七八年都在軍營,連匹母馬都難見到,别說人了……”裴翊轉身捏住周琞的腳踝,“周閣主這是在打探我的内院嗎?”
“沒有。”周琞抽回自己的腳踝,正色道,“所以說,你可能不是喜歡我,隻是沒有見過多少人,誤會了自己的心意。”
裴翊皺着眉站了起來,走到周琞面前,雙手扶在床沿上,将周琞圈起來,目視着她的雙眼:“周琞,我不是十幾歲沖動的年紀,我知道我在幹什麼,也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在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你,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東西,隻要見到你心就癢的厲害,狠不得一口一□□吃了你,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周琞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雙桃花眼裡沒有了往日的笑意,隻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躊躇。
裴翊将臉埋在周琞的頸窩,鼻尖輕輕擦過她的鎖骨:“阿琞,我知道你有顧慮,我不催你也不逼你,你慢慢想不着急,我會等着你的,隻要你别推開我,别不見我,行嗎?”
裴翊頭頂上有幾個頭發豎着,随着他的動作不停地掃過周琞的臉頰。
周琞将手放在了他的頭頂,壓住那幾根毛,無聲地歎了口氣,輕輕應道:“嗯。”
過了幾天,範斯那邊沒有收到鄭晏準确的回信,反而收到了淮南老家那邊的信。
信上說,淮南那邊的人說,他害怕那些與他們暗中苟且的人,得了官位會反咬他們一口,于是将這些年賣官鬻爵的明細都記了下來,現在那筆賬單和明細,在前幾日被人偷了,問問範斯現在怎麼辦?
範斯看完信氣的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将手裡的茶杯砸了個粉碎。
範昆承顫抖着手咒罵道:“他就是在放屁,什麼叫怕那些人,明明就是要捏着我們的把柄,現在事情敗露了,才來找我們,這還有什麼用!”
範斯揮手讓下人将地上的碎屑全部掃幹淨,又讓重新上了杯茶水:“你怎麼看?”
範昆承罵了半天才解氣,喝了口熱茶冷靜了一下道:“除了鄭晏還能有誰?京城中那幾個想落進下石的世家,他們會為了這事費這麼大力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