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人,跟着鳴風一起應激,恨不得将周琞綁在床上好好修養幾天再放開。
鳴風低着頭不想去面對周琞。
可周琞依舊不依不饒道:“那不說重油重鹽吃食,連清淡一點的肉都沒有嗎?”
鳴風抓着筷子的手一頓,擡起好奇的眼睛:“肉……該怎麼清淡?”
周琞一聽,便猜到這都是誰安排的晚飯了,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清淡是指少鹽少油少糖,不是白粥配鹹菜,一點肉都沒有,雞肉,魚肉也可以啊。”
鳴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在周琞準備夾鹹菜時,飛快将鹹菜推到了一遍:“這個,多鹽……”
周琞:“……”
這小兔崽子!
“阿琞!”裴翊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灰頭土臉地跑到了周琞面前,“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用不用我去請太醫?”
周琞無奈地壓住了圍着她亂轉的裴翊:“冷靜,我沒事。”
周琞借機将手中的白粥往桌子上一扔,轉頭看向滿眼擔心的裴翊:“我真沒事,那人應該沒想殺我。”
“才不是!”鳴風一聽到這話,将筷子往桌上一扔,“那人是沖着脖子出的劍,要不是躲的及時……”
裴翊半蹲着,慢慢擡起周琞的下巴,手指輕輕掃過脖子上的白布,眼裡滿是懊悔:“從今日起,我定會日日跟着你。”
“不用。”周琞任由裴翊打量着傷口,“那人真的隻是吓唬我。”
“你怎麼知道?”裴翊臉上寫滿的不贊成,他牽起周琞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我真的吓死了……”
周琞手心處傳來裴翊心髒劇烈跳動的砰砰聲,她自己的心髒也想是被帶動了一般,跟着亂跳起來。
周琞長歎了口氣,壓制住胸口中的異常,語氣嚴肅而冰冷地說道:“我若是想殺一個人,必定會在兵器上塗滿劇毒,隻要沾到便是緻命一擊。”
鳴風跟着說道:“可你是神醫,怎麼會被毒死?”
周琞:“那我也隻是普通人,中了毒,神智會不清,想自救不是那麼簡單的。”
裴翊皺着眉對上周琞眼睛:“我若想殺人,會利索一點,一刀砍了那人的頭,若想讓那人受盡折磨,便會将那人的肉一片一片的剮下,煮熟了再塞進他嘴裡,直到他死了……這隻是殺人方法不同,不能說那人對你沒有殺心。”
周琞拍了拍裴翊的頭:“你不用吓唬我,他若是死士一定要我的命,今天就不會顧及其他人的性命,大開大合的不顧一切,就算我不死,也會受重傷,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裴翊:“你是說,他留手了?可為什麼?”
周琞站起來,裴翊也跟着周琞站起來,走到一邊。
周琞:“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誰的人。”
裴翊亦步亦趨地跟在周琞身後:“不知道就算了,先别想了,這事我去探探。”
夜深後,裴翊找借口住在了周琞屋外的小塌上。
趁着裴翊去換洗,鳴風立馬鑽進了周琞屋裡:“閣主,裴翊真的賴着不走了?你不趕他?”
周琞輕咳一聲,總不能說,她晚上沒吃飽,被裴翊一隻烤鴨給收買了吧?
周琞神秘莫測地含糊道:“我隻有打算,你有什麼急事要說?”
鳴風點頭:“我飯後出去轉了一圈,發現今日遇刺的事,已經在京城中傳開了,感覺速度有點快,要不要查一查,萬一是刺殺那人傳開的呢?”
“是我。”周琞看着眼前愣住的小姑娘,為她耐心解釋道,“我打算将這口黑鍋扣在别人頭上,随便誰家,隻要讓範家以為這是在借刀殺人便好,讓他們從我身上分出一點精力,去查查京城中别的世家。”
周琞簡單解釋了一下,鳴風認真聽過以後,依舊賴在周琞的床上不肯下去。
周琞看着屁股黏在她床上的鳴風,無奈又有點好笑地問道:“還有事嗎?”
鳴風捏着周琞的被角,小聲嘀咕道:“陸哥讓我看着裴翊,我不放心……”
周琞笑道:“真的沒事,快回去吧,多穿點,别着涼了。”
好不容易将鳴風打發走,裴翊慢慢走了進來,一點不避諱剛剛偷聽的事,滿臉無辜道:“我隻是想護着阿琞,沒想其他,我知道我始終是外人,比不得他們,我不強求什麼的……”
周琞一擡頭,看到裴翊難得地穿了一件長袍,烏黑濃密的長發散落在背後,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眸微微下垂,深邃的五官在燭火的照耀下,有一半隐入黑暗,若隐若現,嘴唇微微抿着,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周琞最受不了他這樣,心裡忍不住地發軟:“他們沒有這個意思。”
裴翊勉強一笑,坐在了腳踏上,半靠在周琞腿上。
這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小村莊裡,裴翊心境就這麼慢慢地平和了下來。
裴翊小聲道:“你說些什麼吧,随便什麼都行。”
周琞目光慢慢放空:“你想聽什麼?”
裴翊思索道:“嗯……說說沒遇到我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