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晏的馬車驟然停下,車夫隔着簾子小聲說道:“王爺,是範大人的人在攔車。”
鄭晏眉頭緊皺,範家科舉舞弊的事沒幾個人知道,現在明面上能查到的東西都指向周琞,範家總不至于心虛,跑到鄭晏這裡演一場此地無銀吧?
鄭晏抓起折扇擺在胸前:“快請。”
車夫撩開車簾,範斯站到門外行禮:“肅王爺。”
鄭晏笑着擺手:“範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範斯也沒客氣,進門坐下:“在下有要是相商,可否……”
範斯說着,眼神瞟向馬車外。
鄭晏心領神會,用扇子敲了敲車窗,下令道:“叫你們,再過來。”
等人走遠了,鄭晏用桌上的小茶壺給範斯添了一杯茶:“範大人此次刻意等本王,是有什麼要事?”
範斯恭敬地接過那杯茶,喝了一口道:“是為了王爺現在負責的案子。”
鄭晏這幾天明面上将手上的人指揮地團團裝,到處搜尋線索,暗地裡又在壓着這案子的進度,怕真的将周琞釘死在這案子上,每天自己和自己幹的熱火朝天。
鄭晏挑眉:“範大人是有什麼重要證據呈上嗎?”
範斯笑道:“讓王爺失望了,我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但可以給王爺指一條路,說不定能讓這案子結的快一些。”
鄭晏神色收斂,扇子刷地一聲打開,放在胸前:“本王竟不知,範大人還有這種閑心。”
範斯面上依舊平靜:“在下隻是想為王爺分憂。”
“哦,是嗎?”鄭晏眯着眼盯着範斯,他記得這幾天自己沒有什麼大動作,生怕打草驚蛇。
不過,最大的異動在皇帝那裡,将這事無緣無故的交給了肅王,想讓範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和鬧鬼也沒什麼區别了。
範斯端坐在一旁,任由鄭晏打量:“殿下不妨先聽聽,我這條路,不隻是指這件案子。”
鄭晏扯出一抹笑:“範大人請說。”
範斯:“皇上的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大不如前,雖有周琞為他照看身體,可也不算是長久之際……現如今儲君未立,殿下沒有什麼想法嗎?”
鄭晏面色一沉:“你可知這話傳出去,便是重罪。”
“在下熟讀律法……”範斯無所謂道,“現如今人人都在為之後打算,這些話,私下還是要攤平了說的。”
鄭晏沉着一張臉,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範斯不在意鄭晏的态度,依舊為他分析着局勢:“殿下如今占着嫡長子的身份,若還有我範家助力……”
鄭晏眼神冷漠:“範家?”
範斯似笑非笑地說道:“殿下總不會還在指望着皇後和李家吧?皇後在五皇子出生之前,可能還有真心,可現在呢?”
鄭晏一愣,開始重新審視着眼前的人。
皇後第一胎難産,之後李家找人給她診治,說她再難有孕,所以才将鄭晏抱在自己府中養大,可自從羅遙打理好了皇後的身體,有了五皇子後,鄭晏便成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鄭晏年幼時還不懂,皇後待他親厚,如同親子一般,可慢慢長大了,鄭晏才發現,皇後隻不過是拿他給五皇子鋪路。
将他捧高了,其他世家皇子便會以鄭晏為敵,五皇子站着鄭晏身後,在怎麼樣都會安全一點。
範斯話音落下,看着鄭晏陷入沉思,又添了一把火道:“我知道殿下是想拉攏攬川閣,可我看周琞的樣子,好像并不想與殿下同乘一船……”
鄭晏面無表情道:“範大人請回。”
範斯依舊坐在馬車上紋絲不動:“二皇子早夭,三皇子背後是衛家,四皇子醉心書畫無意争權,五皇子背後是李家,而李家最近與裴家結了親,大皇子……您當真不急?”
鄭晏像是被他說中的心事,面色凝重,出口壓制道:“我看範家現在也算是命懸一線,如今怎麼敢在本王面前談條件?”
範斯心中大動,肅王果然是知道了什麼。
範斯面上依舊不動神色:“隻要肅王爺把這事順着範家的意思,推到周琞身上,那麼範家還是範家……”
鄭晏沉思片刻,随後脫力般地擺手道:“此事本王已知曉,多謝範大人提點……”
見鄭晏松了口,範斯便行禮告退。
鄭晏摁着眉心進了府,剛坐穩喝了口熱茶,便聽說周琞在京城邊上遇刺的消息。
鄭晏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好久,旁邊站着的人腿都要麻了,鄭晏才慢慢悠悠地下令道:“明天讓蘇小姐在府上待着,莫要去周閣主那裡了。”
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若蘇小姐問起來?”
鄭晏:“你就将此事告知她,說周閣主那裡不太安全,讓她這幾日在家裡好好坐着。”
周琞遇刺的消息傳的飛快,不過半天的時間,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聽了一耳朵。
而周琞,正抱着一碗粥,和鳴風面對面的戳着鹹菜。
周琞:“不至于吧……我又不是怎麼了,飲食不用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