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好不容易從自己府中逃出來,偷偷往周琞院子裡跑。
裴翊捏準了周琞吃軟憐弱,每次過去隻要裝個可憐,她便什麼話都說不來了。
走到門口,忽然撞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鄭晏從馬車上下來,看着裴翊眉尾輕挑:“裴将軍怎麼在這裡?”
裴翊神色收斂,恭敬行禮道:“微臣見過肅王殿下,殿下千歲。”
鄭晏拜拜手:“不必多禮,将軍這是?”
裴翊:“找周閣主有些私事。”
“哦?”鄭晏早聽蘇念巧說,裴翊幾乎天天往周琞那裡跑,也沒什麼正事,隻是坐着聽周琞講一些江湖上的瑣事。
裴翊不想和這個笑面虎糾纏,行禮告辭:“微臣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等等。”鄭晏叫住要走的裴翊,“我去找師妹……就是周閣主,不如同行一段路?”
二人拉扯了半天,還是一同進了周琞的院子。
周琞不知講了什麼,蘇念巧抱着一本醫書感歎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
“非也非也。”周琞搖搖頭,“這以色事人,首先要有色,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就像陸少文肯定就不行,倒貼錢也沒人要他,所以這也算資本,是吧,鳴風。”
鳴風鄭重地點頭。
鄭晏聽的眼皮直跳,看着裴翊也一副受教的樣子,他終于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打斷院子裡的對話,走了進去。
蘇念巧看到來人連忙站起來:“殿下!”
鄭晏拜拜手,十分自然地找了個凳子坐下:“你們繼續。”
對着鄭晏,周琞實在不太好誤人子弟,隻好收斂了氣勢:“殿下這幾日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抽空前來,不隻是為了接蘇念巧吧?”
“确實有事告知。”鄭晏說着,眼神卻放在了裴翊身上,“不知……此地方便嗎?”
裴翊往周琞身後一縮,眼神裡明晃晃地再說——你也要趕我走嗎?
可裴翊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沒關系,殿下嫌我礙眼,我避一避也是應該的。”
鄭晏認識裴翊十多年了,第一次見他這副小妾做派,一時還有點不适應,沒有找到合适的話反擊回去。
周琞在一片寂靜中開口道:“不必了,事無不可對人言,殿下請講。”
鄭晏找到自己的聲音,道:“師妹知曉我在徹查春闱考生中毒一案吧。”
周琞點頭。
鄭晏笑道:“我查了許久,發現阮良才此人性情和善,沒有與人交惡,京中也沒有他熟識之人,唯一一個與他算的上親密的,就是你啊,我的好師妹。”
鳴風快步擋在二人中間,抽出腰間的軟刀橫在胸前。
裴翊皺眉道:“殿下謹言慎行。”
鄭晏将手一攤:“我不是來拿人的。”
蘇念巧看着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那裡來的膽子,插在衆人中間:“師父,鳴風,能聽殿下說幾句嗎?”
周琞壓下鳴風舉刀的手,又将蘇念巧拉了回來,拍拍她的頭:“師兄肯定沒有惡意,否則怎麼會孤身一人來我這裡呢?”
鄭晏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折扇,刷地一聲打開:“師妹果然與我心靈相通,我……我隻是一介柔弱書生,除了會射箭,多一點武都不會,怎麼跑來這裡尋死呢?”
周琞跟着笑了幾聲,心裡罵道:“放屁,我今天敢跟你動手,明天就會被通緝,瘋了嗎?”
裴翊可沒有那麼多好臉色給鄭晏看:“殿下不必套近乎,有什麼便說什麼,免得大家都累。”
鄭晏點頭:“也好,我知曉此事确實與師妹無關,但有人硬要将此事扣在你身上,我有什麼辦法?但你我好歹有個師兄妹的名分在,見你有難,我也于心不忍,便同你通個氣。”
周琞道:“師兄這是有懷疑的人選了?”
鄭晏眯起眼睛:“京城四大世家中的範家,賣官鬻爵科舉舞弊,他們将沒有背景,但文章寫的不錯的考生殺了,再讓世家子弟頂上,此事便算完了,至于那個倒黴的考生……”
“考生進京,一路坎坷,路上随便一點變故都會要了他們的命。”周琞無意識地敲着手指,“考生遇難,算是常事,不會有人在意的,至于他們的親人朋友,就算知道了也翻不出什麼水花。”
鄭晏點頭:“師妹真是聰明。”
周琞:“現在事情敗露,沒有走正常流程,皇上直接将此事派給了你,他們慌了,所以想把我扔出去頂鍋,做個替罪羊……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現在苦于手上沒有他們緻命的證據,且我的人手都在他們視線範圍内。”鄭晏愁苦了半天,話鋒一轉道,“範家的祖上在淮南,我想讓你的人,去查查。”
“不行!”裴翊盯着鄭晏道,“你的人都在他們監視中,你怎麼敢肯定周琞的人,不在他們的監視中呢?況且她才是範家破局的關鍵,範家不可能不做提防,你這不是要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