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晏臉皮再厚也受不住周琞這麼盯着,他打開折扇擋住半張臉輕咳了一聲,向蘇念巧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妹,也是攬川閣的閣主,周琞”
“攬川閣!”蘇念巧驚呼一聲,回頭看向坐在桌邊的秀麗女子,想到她剛剛做的事,騰的一下紅了臉,打過招呼後,慌慌忙忙地跑走了。
周琞眉毛輕挑,這就把她的身份暴了出來,是準備換手段對付她了?
鄭晏坐到周琞對面,語調親切道:“那姑娘叫蘇念巧,是本王……是我幼時伴讀的遺腹子,這些年京城動蕩,我便一直将她護在府中,結果養的過于單純,我就更不敢放手了。”
周琞給鄭晏添好茶水道:“确實過于天真,所以你打算将她這輩子都綁在你身邊嗎?怎麼做?成親?你的正妃之位肯定要用于拉攏勢力,所以你打算讓她做側妃?”
周琞咂了咂舌頭:“那姑娘還叫你叔父,啧啧啧……你們這些高門顯貴私下還真是各有各的龌龊……”
鄭晏這幾日被冷嘲熱諷慣了,反而從周琞的話語中聽出幾分對蘇念巧的關心,他輕笑一聲:“沒有,我隻拿她當晚輩看。”
周琞隐晦地翻了個白眼,隻拿蘇念巧當晚輩,那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是怎麼認定自己會嫁給鄭晏的?明明是鄭晏自己起了念頭,被府中下人們捕捉到了,明裡暗裡潛移默化給蘇念巧的。
鄭晏:“我先代那丫頭給你賠個不是,你若是這幾日有空,多教教她,哪怕是講講外面的所見所聞也好,她自小在這府中長大,什麼都沒見過,你說什麼她都會覺得新鮮的。”
周琞沒有說話,眼神在院子周圍掃了一圈:“不軟禁我了?”
“哪有的事?”鄭晏面不改色地胡扯道,“這是下人們傳錯了話鬧的誤會,過幾日我還要請周聖手進宮給我父皇看看身體。”
周琞笑道:“既然誤會,我也便不追究了,可我一姑娘家住在殿下的院子裡,名聲不太好聽吧?”
“也是也是……”鄭晏點頭笑道,轉身叫來人,“将周姑娘的東西送到小姐院子裡。”
周琞冷哼一聲,這不就是換了個地方被人看着嗎?
入夜,周琞坐在屋子裡擺弄着剛送到的糕點。
忽然窗戶發出一陣輕響,一個姑娘如鬼魅一般地閃到了周琞面前。
周琞頭也不擡,将手中的糕點推給一身夜行衣的姑娘:“給你留的。”
“多謝閣主。”鳴風坐在周琞旁邊,拿起糕點吃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将就桌上的糕點全部塞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吃完後,鳴風瞪着眼睛,一副意猶未盡的小模樣,看的周琞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能再吃了,會積食的。”
“哦。”鳴風乖順地點點頭,“陸少文已經出去了,他沒事。”
“嗯,猜到了。”周琞給鳴風倒了杯熱水放在她面前,“有一年多不見了,站起來讓我看看長高了沒。”
鳴風聽話地站起身來,轉了一圈。
鳴風年紀小,和肅王府上的蘇念巧是一個年紀,可二人的行事作風卻是天差地别,若蘇念巧是被人精細養大的嬌花,鳴風便是長在草原曠野随風舞動的野草。
周琞滿意地點點頭:“長高了,武功也變強了,你把自己養的不錯。”
鳴風面無表情地點頭,耳廓卻悄悄紅了:“閣主,屬下這次來,是有正事要說。”
周琞知道這孩子不喜歡被别人小瞧,立馬收斂了表情,示意她可以說了。
鳴風:“這幾日有人僞造了閣主令,召集攬川閣衆人進京,被我全部攔下了。”
周琞:“你怎麼知道是僞造的?”
鳴風語氣裡滿是藏不住的驕傲:“當初閣主被肅王軟禁時,我就一直守在府外,看到那封密令上不是你的字迹,就猜這不是出自你的手,雖然……他是用了攬川閣常用的加密手段,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不會也是我們的人吧?”
“不是,别亂猜。”周琞差點嗆到,她師父再不着調也不會拉一個皇子給她打下手,“還有嗎?”
鳴風搖搖頭:“這幾天的沒有了,閣主,你說肅王這是要幹什麼?”
“大概是想殺了我取而代之。”周琞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桌面,“他先将我隐匿身份藏在府中,用他所知道的東西試探攬川閣的下屬,若是給了回應,說明我這個閣主也沒那麼重要,若是沒有回應,現在就是他的下策了。”
聽到暗藏的殺意後,鳴風也沒任何多餘的情緒,繼續問道:“殺了你,為什麼是他的上策?現在咱們準備怎麼辦?”
“他不願意相信我,畢竟人心易變,我死了權力就實打實地攥在了他手裡,當然是上策了,可惜了,攬川閣認的是我這個人。”周琞教導似的,将其中關竅一點一點将給鳴風,“下策便是公開我的身份,讓其他世家知道我和他關系親密,日後無論我怎樣,我都會被視為肅王的人……唉,上了賊船了……”
鳴風眉頭微微蹙起:“那怎麼辦?”
周琞長歎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總不會弄死我的,京城中各世家底細你知道多少?”
鳴風:“京城中有四大家,李氏就是皇後母家,現在世家中地位最高的,之後便是衛家和範家,這兩家沆瀣一氣,什麼髒事爛事都一起做,本來這之中還有裴家的,但自從裴家死了長公子,那兩家就不帶着裴家一起了,如今除了裴翊,裴家沒有一個後輩能挑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