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勉強端起了長輩的尊嚴:“當初隻是氣話,再說你父母還在我裴家祖墳裡住着呢,你怎麼就不算我裴家的人了?”
若不是他們捏着裴翊父母的屍骨不肯還,裴翊早就與他們恩斷義絕,哪還有現在這種事。
裴和碩耍了一次威風,心裡總算是平衡了一點:“李家那姑娘伯父替你看過了,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你現如今已有二十三,别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常年在邊關接觸不到什麼女子,伯父做主……”
“伯父。”裴翊咬着牙叫了一聲裴和碩,“李家清貴,我高攀不起,況且我已有家室,是拜過高堂和天地的,伯父這般逼我,難道要陷我于不義?”
裴和碩眉頭一擰,裴翊搶先開口道:“李家那邊我會親自上面請罪,伯父也請回吧。”
将人送走後,裴翊囑咐管家,以後再有裴家的人來,就說他有事不在家。
裴和碩上了馬車,臉色一下子挎了下去:“沒有裴家的助力,他能有這護國将軍的位置嗎?現在到給我拿起喬了。”
裴和碩閉着眼靠在馬車上,李家這麼好的親事,絕不能攪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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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晏将周琞帶回來後,直接讓她住進了自己的院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将院子圍住,徹底隔開了周琞和陸少文。
可在别人眼裡,這種軟禁就變了味道。
蘇念巧捏着手帕望着主院愣神,喜兒在一邊憤憤不平,替自己家的主子生氣道:“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賤蹄子,隻一次就将殿下的魂勾走了,這次殿下出門都沒給小姐帶東西,回來也沒見過小姐,真是……”
蘇念巧默默垂下眼眸,一下一下地扯着手裡的帕子。
“小姐……”喜兒看出了她家的不安,細聲安慰道,“她隻不過是一介村婦,殿下不可能讓她當正妃的,頂多是個貴妾,正妃的位置還是小姐的。”
蘇念巧眸光閃動:“真的嗎?可殿下為什麼這幾年一點求親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小姐太小了,殿下這是疼惜您。”喜兒一咬牙,“實在不行,咱們先發制人,先去會一會那個賤蹄子,給她個下馬威,讓她以後老實點。”
周琞這邊好不容易等到鄭晏出門,想着該怎麼給外面傳個信的時候,蘇念巧找上了門來。
周琞看着眼前這個小巧精緻的姑娘一時間摸不着頭腦,行禮道:“姑娘是?”
喜兒輕蔑地掃了周琞一眼:“我家小姐的名号是你配知道的?”
周琞點了點頭,明白了,這是來找茬的。
蘇念巧強撐着自己的氣勢道:“你是新入府的,我此次前來是為了給你個下……呃……給你教些規矩!”
周琞一樂,這幾天她被關在這院子裡,除了鄭晏沒人敢和她說話,正巧來了個解悶的:“什麼規矩?”
蘇念巧一愣,她還真沒準備什麼規矩,隻是頭腦一熱想給周琞一個下馬威就來了,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周琞憋笑憋的難受,借着喝茶水的空擋笑了一會兒,才轉頭面對這個絞盡腦汁為難人的小姑娘。
蘇念巧見她喝茶,靈光一閃:“你給我泡壺茶來,不要下人插手,你親自來。”
“是,小姐。”周琞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卡殼,不過一會兒,茶水就已經送到了蘇念巧的手上。
周琞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她對面的姑娘:“然後呢?”
“還有……然後?”蘇念巧呆呆地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又卡住了,她頭一次知道原來為難人也這麼難。
周琞見她實在可愛,也有可能是這幾日要憋瘋了,想找人說說話,先一步開口道:“我進府當日就想拜訪小姐的,但你也看到了,殿下他把我關起來了,不能踏出院門一步。”
說着還擡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周琞此人除了一副上好的皮囊,裝慫也是一把好手:“民女隻是會點醫術,皮囊好看了些,就被殿下綁進京中,自此與家人朋友分離,實在是……”
蘇念巧放下茶水,腦子裡亂成一片:“啊……殿……殿下不是這樣的人啊……”
“說什麼呢?”鄭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府,似笑非笑地盯着周琞。
蘇念巧見到來人連忙起身行禮:“殿……”
鄭晏擡手道:“私下場合。”
蘇念巧頓時明白了鄭晏的意思,站直身子,小聲喚道:“叔父。”
周琞眼神頓時變的古怪起來,将“禽獸”二字死死地粘在了鄭晏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