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五郎!”周琞勾着唇角盯着裴翊亮晶晶的雙眼,“現在……我們是不是能訂婚了?”
“不行!”裴翊眼睛像兔子一樣瞪地圓溜溜的,用盡全力憋出一句話:“這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周姑娘不過問一下父母嗎?”
周琞一愣,慢慢坐回原位,低着頭神情落寞道:“我沒有父母,自是沒有人替我操辦這些的,我隻能靠自己。”
裴翊徹底慌了神,想拍拍她的後背,又覺得不太好,伸手輕輕地勾了一下她的手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樣莫名其妙地住在一起,對你對我的名聲都不太好,而且……而且,旁邊好像還有一間房吧,你開門的時候我聽到了……”
周琞:“旁邊的是柴房,你想讓我住柴房?”
裴翊還沒說話,周琞先裝起了可憐:“我從小病弱,他們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我不甘心所以學了醫術,可,唉……”
周琞抓起裴翊的手,目光真誠道:“你真的要我去睡柴房嗎?”
這回裴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目光複雜地看着周琞,床頭的燭燈燒到了地,房間裡微弱的燈光忽然消失,周琞眼前一黑,摸索着将裴翊放倒。
周琞:“快睡吧,身上還有傷呢。”
裴翊順從地躺下,等到旁邊人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他才敢睜眼描摹周琞的五官,周琞長的一雙桃花眼,眼裡常含三分笑意,看誰都帶着幾分情,精緻小巧的五官,似玉雕琢出來的。
裴翊手指輕輕拂開周琞臉上的碎發,小聲喚道:“娘子……”
裴翊看着周琞熟睡的面龐,心裡像被塞了一塊饴糖,四肢百骸都輕飄飄的,呼出吸進的空氣都帶着甜味。
第二天一早,裴翊收拾好自己,拄着拐出了門,看見一群小孩圍着周琞叽叽喳喳地鬧着。
一個小女孩先看到了裴翊,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不見,拽着周琞的衣袖躲在她身後。
周琞一擡頭對上裴翊視線笑了一下,順手安撫着躲在她身後的小女孩:“沒事的二丫……”
裴翊點了點手裡的拐杖:“多謝周姑娘。”
“不用。”周琞從懷裡摸出一把糖挨個分給這群小孩,“那邊有個躺椅,你歇一歇,我去弄飯吃。”
裴翊立在原地沒有動:“我幫你吧,正好活動一下。”
“姐姐!”二丫從門口跑來插進了二人中間,拉着周琞的衣袖,給她塞了一封信道,“門口有人叫我給你的。”
周琞打開信封,上面大大咧咧地擺着兩個字——看病。
周琞嘴角抽搐了一下,給裴翊留了幾個銅闆,讓他出去自己吃飯,順便溜達溜達曬曬太陽,她自己則是背着藥箱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一路走到鎮上,周琞大老遠就看到一個年歲不大的姑娘穿着單衣跪在一群人牙子的邊上,自己立了一個小攤。
周琞看了半天,歎了口氣還是沒忍住上前搭話:“今年多大?”
那姑娘聽到聲音顫抖了一下,擡頭看清周琞後,一咬牙沖着周琞磕了幾個頭:“我今年十三,貴人買了我吧,我什麼都能幹。”
周琞擡手拖住那姑娘砸在地上的額頭:“你要賣身?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那姑娘眼眶通紅,淚水爬滿了整張臉:“我父母前幾年病死了,家中隻留下我們兄妹三,年初我哥哥說要出門賣苦力,可如今都沒回來,怕是……,家中還有一幼弟已經餓暈了一夜,我……我很幹淨的,而且就要一兩銀子,貴人買了我吧……”
周琞心下一軟,将這姑娘扶了起來,從身上摸出幾個銀錠子放在那姑娘手中:“你将自己賣出去也隻是解一時之急,今日我不買你,你還是良民,莫要坐吃山空。”
“活菩薩。”周琞一個沒看住,那姑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實誠地給周琞磕了一個響頭。
“這丫頭俊啊,多少錢?”一道油膩的聲音憑空插進來,擋在周琞的前面,看着跪在地上眼眶通紅的姑娘。
來人穿着得體,肥頭大耳,眼睛細小,活像一隻野豬憑空站了起來。
那姑娘愣了一下,将手中的銀子塞進懷裡,抹了一把眼淚:“貴人去瞧瞧别人吧,我……”
“我非要你不可!”趙金一把拽起那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嗎?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周琞飄然上前,在趙金的手腕上輕輕一捏一敲,趙金頓時麻了半個身子,不受控地松了手。
周琞笑着沖他行了一禮,動作流暢潇灑,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注視着趙金,趙金湧上的怒火瞬間滅了幹淨。
“這姑娘年紀尚小,說話做事沖撞了公子,公子莫怪。”周琞偷偷地沖那個姑娘招手,那姑娘心領神會,抓住機會跑了出去。
趙金目光貪婪,像癞蛤蟆身上的粘液一般纏在周琞身上:“你放跑了我今夜的消遣,是不是應該陪我一個?”
周琞心裡還在想着怎麼糊弄過去,忽然,一陣厲風刮過,趙金心口一陣劇痛,轉眼人已經飛出去半尺遠。
裴翊将拐杖親壓在趙金的咽喉,眼裡滿是殺意:“滾。”
趙金連滾帶爬跑遠,嘴裡罵罵咧咧道:“你完了,你惹到我,小心我爹要你的腦袋!”
“怎麼能這麼沖動!”周琞連忙上前,檢查裴翊身上的傷口,“和此般小人打交道,要麼一擊斃命,要麼虛與委蛇,你怎麼……”
周琞一擡頭,撞進裴翊亮晶晶的眼睛,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愣了半天,幹巴巴地開口:“怎麼跟上來了?唉……跟上了就跟上來吧。”
周琞帶着裴翊走進一大戶人家,小厮将裴翊安頓好後,帶着周琞走進了内院。
周琞:“怎麼了?”
小厮向着周琞行禮道:“閣主,大皇子的人來了,從昨夜待到了今天,非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