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本就是意料之外的行程,燕靖昭本想着,既然都說過了,幹脆明顯一點,做戲給他們看。
隻是真到了這裡,看着向晝雪一臉的興奮,他忽然有些不想了。
“蘭溪,去牽匹馬來。”
向晝雪這才滿意,走到一旁等着燕靖昭準備完畢。
蘭溪的動作很快,隻是馬真的牽來了,兩人卻不動了。
“王妃,那面有桂花糕诶!”款冬驚呼着,“聞着好香啊。”
向晝雪心知肚明這是什麼意思,也是很給面子的跟着款冬離開了。
臨付錢的時候,款冬準備去掏自己的錢袋子,被向晝雪攔了下來。
“傻不傻,”她伸手敲了敲款冬的腦袋,“跟着座‘金山’出來,還要你自己拿錢?”
“老闆,再來兩份,”向晝雪拿出了一個明顯是男人的錢袋子出來,從中掏出了枚碎銀子,“多的就不用找了。”
老闆直接笑開了花,連忙應好。
向晝雪接了自己的那份,慢慢啃咬,估摸着時間,她帶着兩份新鮮出爐的桂花糕回去。
此時的燕靖昭已經騎上了高頭大馬,脊背挺得筆直。
“喏,吃點吧。”
說着,将自己手裡的那份遞了過去,于此同時,蘭溪也收到了款冬遞來。
“王妃您這……”蘭溪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向晝雪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花的不是我的錢,是他的。”
蘭溪順着向晝雪的手指看去,就見到燕靖昭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捏着桂花糕的場景。
很新奇,不是很敢看。
燕靖昭沒有辦法,隻能默許:“無妨,吃吧。”
向晝雪不懂這對主仆倆的官司,她怡然自得地在前面帶着款冬到處消費,從小吃攤到胭脂鋪子,從成衣鋪子到首飾鋪子,逛了一圈,東西沒少買,錢是一分沒花。
全都是後面的人跟着付錢,也就是蘭溪動作迅速,但凡晚一點,付錢的速度都跟不上消費的速度。
最後兩個人終于逛累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也挂了一身,身上都挂不下了,後面已經轉移到馬上了。
向晝雪左右觀望了一番,指了指前面:“前面是醉仙樓,去用晚膳?”
此時蘭溪已經徹底服氣了。
不止被向晝雪的消費能力,也被她的‘折騰能力’折服。
偏偏就是這樣,她說什麼,王爺應什麼。
一如現在……
燕靖昭點頭:“可以。”
蘭溪兩眼一黑,看不見王府的未來。
—
坐在三樓的雅間,開窗能看到半條街的街景,向晝雪第一次在夕陽之際仔細觀察朱雀大街,形形色色的人們為了生計奔波,最後化成遠處再也看不見的小點。
果然是身份不同,人生際遇也不一樣了。
從前她是廚娘,是萬千普通人的一個,太陽落山,明白的是勞作的一天結束了;現在她成了達官顯貴,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了,看到夕陽,也有空欣賞它的美好了。
“王妃,該用膳了。”
款冬過來請她,向晝雪轉頭,發現菜已經上齊了,于是回去落座,到了燕靖昭的對面:“說起來,這還是咱們結緣的地方。”
隻不過結的是孽緣。
燕靖昭替她斟了一杯酒,其含義不言而喻。
向晝雪接了過來,卻沒打算喝:“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始終沒找到機會。”
“什麼?”
向晝雪将酒杯放在桌面上:“那日在你身邊的,是陛下身邊的王公公吧?”
下人都已經出去了,房間内就剩下了她和燕靖昭兩個人,朱雀大街人聲鼎沸,傳入雅間的隻剩下幾個破碎的音節。
“是。”
解決了心中的一塊大石,向晝雪也松了口氣,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就說,我做的藥膳怎麼可能有毒?!欺負我無權無勢是吧……”
向晝雪說話的聲音很小,但燕靖昭還是聽到了,剩下未盡的話語是一個女兒對母親的遺憾。
向家雖說沒有轉移向晝雪養母的住所,可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茬了,看管也更加嚴厲了。
燕靖昭默了默,無論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是間接導緻向晝雪陷入兩難的罪魁禍首,甚至無法辯駁。
“我……”
“不要重複那幾個字,我不想聽!”向晝雪仰頭,臉上的紅暈再也藏不住,她的瞳孔都是渙散的,俨然一副喝大了的樣子。
燕靖昭晃了晃瓶身,十分懷疑,這不是剛一杯嗎?
像是預判出了燕靖昭的心裡話,向晝雪氣惱地将手中酒杯重重一磕:“不許偷偷罵人,小心我給你喂藥,特别苦特别苦那種,‘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