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晝雪先是觀察了一番林夫人,複将伸手搭上了她的胳膊,一番折騰下來,向晝雪也找不出什麼好的方法來。
“之前郎中都開了什麼藥?”
立馬有人把方子呈了上來,向晝雪相互比對翻看了下,并無不妥。
此時屋裡屋外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簡直把她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向晝雪沒辦法,隻能想出個法子,哪怕是寬慰一下緊張的心也好。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屋外進來,端着的還是一個油紙包包着的東西,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什麼東西?”
一聽到老夫人問話,進來的奴婢一下子跪下了:“回老夫人的話,睿王府長史送來的東西,說是睿王在街上看到的,覺得很有新意,特來贈予大小姐,還、還……”
“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
婢女渾身一激靈,頓時跟竹筒倒豆子一般:“那位長史還說,睿王親自囑咐,在大小姐收到之後,一定要親自打開來看看。”
燕靖昭一定讓自己親自打開?
向晝雪并不認為他會這麼好心的送自己東西,尤其是在經曆了方才的事情之後,奈何老夫人卻認為這是兩人和睦的信号,催促她打開。
向晝雪沒有辦法,隻能當着衆人的面,把油紙包打開。
麥芽的香氣撲鼻而來,向晝雪攤開來:“是饴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饴糖有些已經化了,隻有一小部分還算完整。
向晝雪将東西交給一旁的丫鬟:“拿下去吧。”
反正她是不會吃的,還不如讓那些小丫頭們分一分,甜甜嘴也好。
“既然是睿王的心意,就放那吧。”老夫人發話了,今日到現在,總算是有一件好事,“大丫頭,你看你母親這?”
向晝雪歎了口氣,正打算搖頭的時候,餘光瞥到了化成液體的饴糖,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府上可有藩荷菜?”
衆人一時面面相觑,款冬站了出來,答道:“有的有的,前個廚房新到的呢,預備做膳食用的。”
向晝雪當即拍闆:“去尋會做的廚娘,煮些薄荷水來。”
“是,奴婢這就去。”
一聽有法子,老夫人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神色也有些倦怠。
向晝雪将這裡交給林夫人的貼身婢女,走向老夫人那裡:“祖母别擔心了,母親身體并無大礙,一會就能醒來。”
老夫人此時卻沉默不語,往日神采奕奕的精神也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歲。
向晝雪知道老夫人在擔心什麼,可這是長輩的事情,她沒立場也沒資格說話,隻能在心裡道一聲荒唐。
藩荷水很快送了上來,向晝雪盯着人給喂了下去,林夫人很快便悠悠轉醒,可睜了眼,也隻是看着天花闆不說話。
老夫人見她這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不忍地偏過頭去,長歎一聲:“造孽啊。”
可不是造孽嗎?調查的人回來說,向伯真不止在崇福寺附近的罪臣之女,還有從秦樓楚館裡贖出來的,全都養在外面,向伯真連提都沒提過。
“我何時不許他納妾了,要那這起子人來作踐我!”
不多時,裡面就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向晝雪聽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裡也酸澀的緊,她拉了一旁的黃嬷嬷,問道:“是哪位來鬧的?”
黃嬷嬷趕忙将向晝雪帶到了無人的角落:“哪裡是鬧啊,是真真的出事了,剛贖出來的窯姐兒懷了,時間不清楚,國公爺不想要,又不許人聲張,找人悄悄弄了,那窯姐兒不知道。”
所以這才巴巴求上國公府,想要來救自己的命,誰知道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
向晝雪越聽越覺得向伯真不是個東西,那女子又實在可憐,正想幫她一幫的時候,黃嬷嬷說話了。
“大小姐可千萬别摻和進來,這事還有得鬧呢,您馬上大婚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專心備嫁。”
向晝雪沒說什麼,隻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借着要給母親熬藥的理由,她叫來了款冬。
“去我房裡的匣子中取出些銀子,送到那位外室的手上,悄悄的,别聲張。”
剛聽到的時候,款冬差點驚呼出聲,好在她及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姐還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她的嗎?”
都是苦命人啊。
向晝雪想起去年的時候,同村的小花被他爹以五兩銀子的價格賣去了窯子,心中說不上什麼滋味,擺了擺手:“不必帶什麼,叫她好好活着吧。”
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性。
也算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做些能做的事情吧。
“對了,”向晝雪叫住了即将離開的款冬,“回來的時候,幫我打聽一番,今日睿王送來的饴糖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