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胡悅然抱住了徐雲河。
徐雲河抱住了女兒。她的心漸漸平靜。
“媽媽突然想去學遊泳,然後就在盆裡練習憋氣,哪成想被嗆到了。”
“真的嗎?”
胡悅然從媽媽懷裡掙脫出來,仔細地審視媽媽的臉。
徐雲河笑了起來,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哎喲,小機靈鬼。”
看到媽媽笑起來,胡悅然才放心。徐雲河将女兒重新攬入懷中。力量漸漸又重新回到她身體裡,女兒是她的一切,她是女兒的一切。
周一早上,何哲遠六點多起來,給女兒準備好早餐。女兒六點五十起床,洗漱後吃早餐。
“純兒,雞蛋要吃完。”
“純兒,煎餃今天煎的正好,底子焦黃。”
何雅純低頭默不作聲。
“怎麼啦…”
“我吃飽了。”何雅純突然站了起來,拎起書包往門口去。
“哎,就吃了幾口…”
回答他的隻有關門聲。何哲遠察覺到一絲異常,從昨天開始,女兒就在躲他。當他問女兒是不是要去還書時,女兒直接回房間并關門。
從八點五十開始,何哲遠就在等待。九點五分,門鎖響了。他笑着迎了上去。門開了,出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您好,何先生吧,我是新來的鐘點工。”
笑容僵在了何哲遠的臉上,更多的是驚愕。
“哦、哦,請進。”
何哲遠退回到客廳,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查找通訊錄。
這時,門鎖再次響起。媽媽方敏來了。
“媽,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小徐呢?”
“哦,說不幹了,家政公司那邊重派了一個過來。”方敏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
“我哪兒知道啊。”
何哲遠還想進一步追問,可那邊新來的鐘點工因為第一天來好多事情需要方敏指導,正等着方敏過去。
“方太太,今天需要準備哪些菜?”
“哦、好,我來。”
然後方敏拖着小車徑自走向廚房,丢下何哲遠在那裡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再次拿出手機翻找通訊錄,這才發現他已被删除。昨天星期天,一直是正常的,怎麼一個晚上過來天地倒轉了?這下他可以确定,确實是發生了什麼。他來到廚房門口,準備喊媽媽出來一下,好問個明白。但方敏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這更加說明的确是發生了什麼。他不能等了。匆匆回房間在衣櫃裡随便取下一件外套,穿上,準備出去。剛來到房間門口,方敏推門進入,并反手将門關上。
“是的,是我辭退了她。”方敏開門見山地說道。
“媽!?”
“她越界在先。”
“什麼越界?哪兒來的界限?”
“她是鐘點工,該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兒。”
“什麼鐘點工?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是的,确實隻是一份工作,但不包括單獨陪男主人出去。”方敏壓低嗓音,但語氣是嚴厲的。
“哪兒啊,是我求她幫忙的。”
“好,算你求她的,但她該懂拒絕,不是合理不合理的要求統統答應。”
“好,就算是錯,那也不是她一個人錯,我的錯、我的。”何哲遠激動的雙手在自己胸前示意。
“各人的錯各人承擔。”
何哲遠語塞。
“兒子,你的婚姻媽媽比你着急,可是也不能因為着急就随随便便找一個啊。就算是去買東西還要看看生産廠家、日期、配料表等等吧,她的家庭背景、性格、價值觀、生活習慣、教育背景等你都了解?為什麼會一個人帶着孩子漂泊在外,她的家人呢?”
“媽…”
“是的、是的,她肯定有一套說辭,我知道。”方敏阻止欲張口辯白的兒子,“哲遠,你必須謹慎,因為不光是你,還有寶寶。好好的想想,孩子将會在怎麼樣的陰影裡生活?”
何哲遠的雙手無力地垂下,他想起女兒的反常。
方敏見狀不再多說,轉身開門出去。
何哲遠是許久以來的第一次心亂如麻,甚至可以說是茫然失措。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感情、親情、家庭。就像是兩副因各種原因殘缺的拼圖想要湊成一副,結果不是這個不滿意就是那個不行。結論是,隻能是原始拼圖,哪怕原始拼圖已是稀爛。他開車來到徐雲河家,料想中的家中無人。拿出手機才想起,他已經聯系不上她。
下午四點多,何哲遠就下班回家。女兒已經放學回家,在房間寫作業。何哲遠進入女兒房間。
“純兒。”
何雅純停下正在寫字的右手,沒有回答沒有轉身沒有擡頭。無聲的對抗。
他艱難地咽下口水,喉結上下蠕動,“純兒,你…對爸爸有意見?”
“是的,我不喜歡徐雲河不喜歡胡悅然。”
女兒如此激烈的反應出乎何哲遠的預料。“純兒…”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去她家。”
女兒的最後通牒。
“純兒,她們是非常好的人…。”何哲遠的聲音幹澀到走調。
“我要寫作業了。”何雅純粗暴地打斷爸爸。
房間内鴉雀無聲,隻有紙筆沙沙的響聲。
何哲遠無奈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