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妮來到前台,正好遇到了民宿老闆。于是詳細地和老闆打聽如何進山上山如何下山。她怕一個人帶着女兒上山後,找不到東南西北。
“需要您做好充足的爬山前的準備,一路上都有路标,因為您第一次來,盡量天黑前下山。現在是春季,周邊很多勤勞的村民都會上山挖野菜,山裡春季很多野菜。”民宿老闆熱情地介紹。
“真的嗎?”何雅純問道。
老闆的介紹引起何雅純的興趣來。
“春筍、野蒜、荠菜等,還有桃花、梨花、杏花、櫻花等等,成片成片的櫻花,美極了。”
“太好了。”
何雅純激動得立刻催促媽媽快走,快去買必需品,好明天去爬山。女兒興奮的情緒感染了吳妮。
“走。”
母女倆開車去附近最近的商場采購。商場的地下超市主營日用百貨和生活食品類,以及其他的日用雜品、體育器材等。沒有專門的戶外用品區。所以她們隻購買了手電筒、刀、指南針,還有一些水和零食。七七八八的,估計到時候會裝滿一個大背包。十多個小時後,吳妮就嘗到了厲害,她平時不愛運動,頂多飯後散步的運動量,這丁點兒運動和爬山比較起來,那是半天雲裡挂帳子--差一大截。
第二天一早,母女倆吃過早飯,吳妮背上昨晚收拾好的一個沉甸甸的背包,何雅純的背包裡主要裝的是兩本書,興緻勃勃地出發。
從民宿走到山腳下的這段路,吳妮就感覺腳下吃力。再看看女兒,不錯,體力充沛。吳妮振奮精神跟上。沿着山路,她們繼續前行。
初春的山如黛,滿目青翠,薄霧缭繞,晨曦微露,随着陽光的灑落,萬物沐朝陽。她們踏着一束束被樹枝樹葉裁切的陽光,朝着山頂前進。
一路走走停停,吳妮看着前面蹦蹦跳跳跑着的女兒,一切花草植物都能引起她的興趣,這使得吳妮忘卻了一切煩憂和疲乏。這次爬山讓她們似乎回到了從前,那久違的母女間的親昵又回來了。
“哦,對了,我記得有一款軟件可以識别萬物。”
“是嗎?快給我看看。”
何雅純聽媽媽這麼一說,立刻跑向媽媽。
吳妮打開手機,在應用軟件上搜出該軟件,下載安裝,然後使用。
孩子對周圍世界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心驅使他們不斷探索和學習新事物,一旦認真學習起來明顯比大人快。吳妮還沒怎麼弄明白,何雅純已經會使用。
何雅純搜索的植物是蒲公英,廣泛生于中、低海拔地區的山坡草地、路邊、田野、河灘。
“這是什麼?”看到女兒研究的起勁,吳妮不禁問道。
“蒲公英。”
“哦?”
吳妮常見的是路邊草地上長着白色小絨毛的毛球,輕輕一觸,便化作無數渴望生命的飛翔,飄向遠方。還真的很少去觀察過它的根和莖葉。
“哦,原來蒲公英長這樣啊。”
何雅純給蒲公英拍照,并标記。接着研究旁邊另一株草。
吳妮靜候一旁。
“認真工作的樣子就是帥。”
何雅純沒有說話,可是吳妮從女兒抖動的雙肩看出女兒在得意地偷笑。
一個肩背着一大袋手拎着一籃子野菜的村民,打她們身旁下山路過。看到她們認真的樣子,忍不住過來瞧瞧,是不是發現什麼奇珍異寶?當得知她們是在研究草時,村民笑彎了腰。說,你們還不如挖野菜呢,這草研究個啥啊?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變成錢!
村民口中“屁用”沒有的草研究了一個多小時,地上蹲久了累,她們就往山上去,走累了就地歇息。在半山腰處,吳妮選擇了一處有塊巨石的地方休息。鋪上墊子,母女坐下。環顧四周,一片翠綠,她們正坐在綠色當中,頭頂一塊藍天。在她們左手邊不遠處,有幾株櫻花正值盛放,淡淡的花香随風飄散。遠遠望去,粉色的櫻花掩映在一片綠色中,四周高大的松柏樹仿佛是櫻花的侍衛。
“來,喝口水。”吳妮将一瓶水遞給女兒。
何雅純接過來喝了一口。
“給。”
吳妮又遞給女兒一些零食。
現在是十點多,經過快兩個小時的運動,她倆都餓了。短暫的補給後,她們繼續前行。女兒歇息了一小會兒,仿佛是加了油一般,馬力恢複強勁--充電五分鐘續航兩小時。
吳妮勉強跟在女兒身後,累得腰酸背痛、氣喘如牛、雙腿打着顫來到了山頂。女兒早就等在山頂,她一看到媽媽,立刻過來牽起媽媽的手。
“媽媽,快看,甯靜的村莊,那裡、那裡是我們住的民宿吧。”
“嗯。”
從山頂俯視,連綿的田野和錯落有緻的村莊的房屋,以及籠罩在房屋上方的袅袅炊煙,與山水相融,在陽光的照耀下勾勒出一副甯靜和諧生動的田園風光。每一座山每一條河都有不一樣的風姿和韻律,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反觀人類,隻會複制。
與女兒醉心優美的風景所不同,吳妮激動的是,女兒正牽着她的手。
陽光照耀在她們身上,折射入她們的眼,閃耀無數璀璨。無論有多美的風景,都比不上陪在身邊的人。
“真美啊。”
“嗯。”
“要是能永遠這樣該多好啊。”
吳妮的心咯噔一下,她明白女兒話中的涵義。瞬間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裡,卻沒有一句話可以表達,語言在此刻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純兒,媽媽那裡永遠對你敞開。”
何雅純側過頭,看向媽媽。媽媽眼含熱淚鄭重地對她點頭,期待的眼睛注視着她。
“好、好。”何雅純内心大喊。媽媽最初離開家的那段時間裡,她幾乎每晚哭着入睡、夢中見到媽媽又哭着醒來。媽媽的懷抱就是她的天堂。跟媽媽走?可媽媽已經有了新家庭。轉念間她想到爸爸,爸爸前不久因為她而和蘇阿姨分手。現實是爸爸媽媽未來的世界已容不下她。
何雅純剛剛還輕松愉快的心情急轉直下,陰雲密布。
“我們走吧。”
何雅純轉身下山,不再說話。
年初十,何哲遠送女兒到徐雲河家的路上。女兒在她媽媽那裡本來說好生活一個月的,可沒待幾天就回來了。年初一去的,初三就跑回來了。何哲遠一直在尋找機會想和女兒聊聊,但女兒故意躲着他。他打電話問吳妮。電話裡,吳妮一直是哭,說,無論做什麼也無法彌補對孩子的傷害。
何哲遠透過後視鏡觀察到女兒似乎心情不錯,于是借機和女兒聊聊,“純兒,和然然徐姨去圖書館嗎?”
“嗯,春節前借的書我都看完了。”
“哦,不錯,那麼難懂的植物書都看完了,喲,啧啧啧。”
何雅純笑了,順便賣弄一下所學,指着車窗外的梧桐樹說道,“你知道梧桐樹是雌雄同株的植物嗎?”
“是嗎?這麼厲害?不用找老婆?”何哲遠一臉“驚悚震驚”。
“哈哈哈…”何雅純被爸爸的表情逗樂,笑得前仰後合,“同一株植物上既有雄花也有雌花,因此不需要區分雌雄。”
“哦,原來是這樣。”
何雅純繼續科普,“雄花端部的花粉,由昆蟲傳粉帶到雌花柱頭上授粉和授精後,雌蕊柱頭逐漸幹縮,子房開始發育,長成蓇葖果,種子成熟後果實裂開成菱形的葉片狀。”
“梧桐樹常被視為忠貞愛情的象征,民間有“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的說法,寓意着家庭的美好和幸福。”
“哎喲,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哼。”何雅純的小下巴驕傲地一昂。
“嗯,還以為你天天和媽媽膩歪在一起,沒時間看書呢。”
何雅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突然盯着何哲遠,認真地說道,“爸爸,我想和爺爺奶奶一起住。”
“嗯?”何哲遠一時間有些發懵,女兒的話太突然。他不想錯過和女兒談心的機會,一腳油門,将車子開到比較僻靜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