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老何，何哲遠。”

差不多是從工廠大門口傳來的呼喊聲。對于這般動靜，何哲遠一點兒也不驚訝，是馬征。不知道的一定以為這是年底新聞裡經常出現的好多農民工讨薪的場景。

這動靜伴随着呼喊聲，一直轟隆隆地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外，呼啦，門被推開，馬征跑了進來。

“在啊，咋不吱聲啊？”

“吱了好多聲，全被你壓住了。”何哲遠翻着白眼。

“是嘛。”馬征拉開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好消息、好消息，勁爆的好消息。”

馬征昂着腦袋斜眼瞧着何哲遠，在等何哲遠追問。

何哲遠瞪着眼睛看着馬征，在等馬征繼續往下說。

大眼瞪小眼。

切，不說拉倒。何哲遠伏案埋頭工作。

咦，這個家夥，居然能忍得住。馬征一下子飛撲身向桌前，椅子被彈出去老遠。他用雙手将桌上的平闆蓋住，讓你看、看個屁，看我。

何哲遠不得不擡頭，瞪眼。

哎，看我，這不就對了嘛。一個的表情是：你問。一個的表情是：愛說不說。

還是大眼瞪小眼。馬征繳械投降。

馬征和何哲遠的關系不一般，是生死之交。當初他的店差點倒閉，就差被拍賣抵債，是何哲遠出手相助，并将他的店盤活，才有他的今天。去年，何哲遠有事相求，他卻愛莫能助，沒把事情辦成，但他一直記在心裡沒放棄，并多方關注。最近，終于有了新消息，他努力活動，終于事情有了眉目，這才前來報喜。

“衛健委的事情有希望了…”馬征故意留着下半句，朝着何哲遠眨眼。

何哲遠慢慢地向後靠在椅背中，雙手抱在胸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的内心激烈地鬥争着。如果把這件事情辦成…也許一切将峰回路轉。

馬征見何哲遠的樣子，以為這是被突如其來的的喜訊驚吓到了嗎？

馬征撅着屁股，用小腿勾到剛剛彈出去的椅子坐下，然後雙肘撐在桌面，雙手十指交叉故作深沉，“聽着，衛健委的事情出現轉機。”

何哲遠依舊保持沉默。

馬征急了，幹脆直截了當地說明一切，“哎，告訴你啊，事情是這樣的。衛健委的那個位置空出來了，聽說好像是不能适應朝九晚五的枯燥的工作，說一眼看到頭的日子沒意義，又要出國去。我已經讓我朋友在活動了，約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地點我都定下了，你不用操心。”

馬征一口氣說完重大喜訊。接着開始感慨，“哎，你說哈，這麼好的工作說不幹就不幹，要知道多少人趨之若鹜啊。啧、啧，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有的人可以随心所欲，而有的人隻能苟且偷生啊。”

是的，在一些人眼中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卻是可以随意丢棄的。馬征的話讓何哲遠突然間領悟到了：你眼中珍貴的，也許在别人眼中隻是普通的，甚至是可以抛棄的。是的，該放下了。曾經關心的人和事，該由别人去關心了，現在我隻關心我所擁有的值得珍惜值得關心的一切。如果愛是物質與物質的交換才能獲取，那不是愛。何哲遠一身輕松地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面。

“怎麼啦？是不是被驚訝到了？你在幹什麼呢？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已經約到了關鍵人物，明天…哎、哎，你…不用現在收拾，是約的明天，明天。”

馬征忍無可忍直接按住何哲遠。

“不需要了，把機會讓給别人吧。走，我們吃飯去，必須我請。”何哲遠淡定地說道。

他放下手頭的一切，繞過辦公桌來到馬征身旁，緊緊摟住馬征的肩膀。

“哎、哎，你可聽明白我的話了？這麼好的機會，這次我一定幫你搞定。”馬征大叫着，拍着胸口承諾道。心想：何哲遠這小子是不是傻了？

“我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是我不需要了。”

時間會過濾掉一切雜質，剩下的都是會發光的值得珍惜的。在這一刻，何哲遠抖擻精神重新去擁抱生活。

“老何、老何…”馬征還在掙紮中。

“我知道我知道。”

何哲遠用力拍了馬征的肩膀。

和馬征一起開車去了附近的一間茶舍，喝茶小坐惬意暢談。

臨别時馬征經不住問道，“哥，你不會後悔嗎？那個那個，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

馬征見過蘇薇一次。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中。他對蘇薇的印象特别好，人漂亮不說，氣質談吐不凡，把當時在場的女性嫉妒的不行。

“隻怕是别人後悔吧。”何哲遠自信地回答。

何哲遠晚上八點到家。

何雅純在爸爸到家後，第一時間送上期末成績單。

“嗯，不錯，各科成績優異啊。不過呢，還是比不上我。”

“切，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對你上學時的成績全部掌握。”

“嗯？嘶？”何哲遠歪頭斜眼作思考狀。

“嗯。”何雅純傲嬌地昂起頭，下巴對着她爸。

何哲遠環顧四周一圈，能洩密的人隻有一旁偷笑的爸媽。孫女今天出期末成績，可是全家的一件大事，何長盛連釣魚都放棄了，專門來了兒子家等着。

“咦，胡悅然期末成績怎麼樣啊？”何哲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胡悅然。

“雙百。”

“哦，這麼好？”方敏脫口而出，“她孩子上小學了嗎？在哪兒上？不會是農民工小學吧？”

“不是，是育新小學。”

“哦？”方敏更加吃驚。

這育新小學可是老牌資深非常不錯的小學，按照學校排名應該是排第一位的小學，是進重點初中的保證，是好多人掙破頭皮都擠不進去的小學。現在孫女讀的小學是排在育新小學後面的。這樣的學校，她徐雲河是怎麼進去的？還有，在那個人才濟濟、群英荟萃的小學有這麼好的成績實屬不易。因為在育新小學讀書的孩子，家庭一般非富即貴，非常重視教育，哪個孩子不是“補藥”吃得足足的，哪個孩子不是德智體美勞、君子六藝、女子八雅全面發展。

“喲，那孩子成績不錯啊，小徐把孩子教育的很好哇。”何長盛點頭贊許。

方敏不樂意，開口打岔。“哲遠，晚飯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