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何雅純的呼喊聲驚醒了他們。
他們慌忙移開目光，一個轉身去女兒那裡，一個明明端着一碗盛好的飯，又去盛。
躲進廚房後，徐雲河恢複到了自然。
吃完飯，徐雲河不可能馬上離開，必須得洗完碗，不能丢下一個亂七八糟的廚房不管。
孩子們在客廳玩。他們在廚房洗碗，配合得相當默契。等徐雲河去找女兒回家，才發現何雅純帶着胡悅然在床上睡着了，難怪客廳這邊安靜了。這下糟了，孩子睡着硬是弄醒，然後再帶出去，這個天，準感冒。一時間，走還是不走，徐雲河也沒了主意。
“讓孩子睡吧。”
“可是，”徐雲河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去的雇主那邊要遲了，她想了一下，“哦，要不，我先請個假。”
“要不這樣，你去忙你的，然然就在我這裡。”
“這？”
“你現在和過一會兒後帶出去是一樣的，孩子着涼生病更麻煩，是不是？”
誰說不是呢？
“可是會麻煩你們。”
“麻煩什麼啊，有她在就不用我陪何雅純玩了，我可是解放了。”
徐雲河感激何哲遠的善解人意為她着想。于是，一個人先去上下午的班。
還是一樣的日子往常，但好像是在瞬息就改變了。徐雲河失去了以往的甯靜，總是在期待着什麼一樣，似乎有什麼力量在強烈地吸引着她。
下午五點的時候，徐雲河收到何哲遠的信息。
“小徐，我下午沒事，把然然送到你家。你大概什麼時候到家？”
“太麻煩了吧，我去接吧。”
“不麻煩。你大概什麼時候到家？”
“六點二十左右到。”
“好的。”
為了不讓何哲遠等，徐雲河五點四十就出發，到家六點。
六點二十左右，何哲遠領着孩子們到了。
“何叔叔、姐姐，再見。”
“然然，再見。”
小鐵門裡外是難舍難分的告别。
“要不，吃過飯再走？”徐雲河吞吞吐吐地說道。
“好耶！”孩子們的歡呼。
兩個孩子立刻手牽手往屋内跑去。
“會不會太麻煩啊？”
何哲遠嘴上稍微客氣了一下，腿已經邁進去。
徐雲河關上院門後，來到客廳。
“你随便坐，喝水嗎？”
“哎，我自己來。”
“好的。”
徐雲河轉身進了廚房。何哲遠也跟了進來。
“晚上随便弄一點，我們三個一直在家吃個不停，都不餓。”
“嗯。”
“那個，晚上吃什麼？”
明明說不餓的人，卻非常關心吃什麼。
“嗯…？”徐雲河在冰箱裡翻找。
雖然有肉，但是來不及解凍。蝦仁還有一份。一份蝦仁隻有六個，是平時女兒吃的量。
“西紅柿蝦仁雞蛋面，行嗎？”
“手擀面？”
“嗯。”
徐雲河從冰箱門旁側過身望向何哲遠，現在她有些後悔，明明根本就拿不出什麼來招待客人，卻偏偏留客人吃飯。
“好。”
何哲遠上次吃過一次手擀面，實在是太好吃了。
徐雲河立刻先和面醒面，另一邊炒西紅柿蝦仁雞蛋，菜碼炒好面醒好。起鍋燒水，接着擀面。水燒開，面擀好，下鍋。十五二十分鐘左右，開飯。
吃的速度更快，一通稀裡嘩啦，轉眼間，四個空碗。
“爸爸，吃過飯你洗碗？”
“當然。”
“耶，太好了，我還能再玩一會兒。”
就說女兒怎麼關心這，原來是為自己呀。何哲遠笑了起來。
徐雲河也笑了起來。
“我來洗碗。”
何哲遠撸起衣袖端着贓碗筷進了廚房。
徐雲河沒有阻止，而是在一旁幫忙。
“哎，小徐，你怎麼會做飯菜的？”
“其實以前也不會，小時候在家，一般多是給媽媽打下手，切個菜洗個菜什麼的。後來自己有家才開始學着做的。”
“哦。”何哲遠将洗好的碗遞給徐雲河，他不知道幹淨的碗應該放到哪裡。“那你為什麼進步這麼快呢？我看你還小呢。”
“是因為想要給…”徐雲河喃喃低語。
徐雲河的思緒飄蕩到某處飄向遠方，想起了第一次和胡勇做飯時的情景。他們在菜場買了一隻鴿子，讓攤主殺好後帶回家。他們就隻買了一隻鴿子，因為沒有炒鍋炖鍋砂鍋什麼的，隻有一個電飯鍋，得一樣樣來，先炖湯然後再煮飯。兩個小時後，鴿子湯炖好了。結果一打開鍋蓋就覺得味道怪怪的，直到後來吃肉時才發現，攤主隻給去毛，郡肝腸内髒你自己弄。鴿子的内髒少，一般隻留一個郡。鴿子郡沒有剪開洗淨，裡面居然還有沒有消化完的玉米粒。兩個人當場笑噴了。
何哲遠默默地注視着她，注視着她眼底的憂傷。從第一次遇見時，他就注意到了。何哲遠手中的碗，碗沿邊的水一滴一滴無聲的落下。
“哦。”徐雲河一驚，意識到自己走神。她連忙接過何哲遠遞過來的碗。
“做飯這事就是多練，沒啥技術。”
“不，不是這樣簡單的。”何哲遠左手撐在水槽沿，目光落在水槽裡。“我以前以為自己幹的事業是最偉大的，是為了家和家人，是最吃苦受累最委屈的人。照顧孩子做家務有什麼難，是吧，沒什麼技術含量。可現在我不這麼看了，這世上沒有哪樣事是最偉大的，是都重要都偉大。”
他擡頭看着徐雲河，“相反，我現在覺得你實在是了不起的，掙錢養家，而且還把孩子養得那麼好。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這麼好？”
“不，有的人既能掙錢，又能把孩子養好，可以給孩子的更多。我算什麼…”
“不，養好一個孩子不是那麼簡單的吃好穿好就行，而是讓孩子感受到幸福，在愛中成長。也許然然不是吃穿方面最好的孩子，但我可以肯定，她是個幸福的孩子。”
徐雲河再次怔住了。一股熱流盈滿心，心怦怦直跳，為他的話。
洗碗收拾後，何哲遠和女兒離開了。臨走時，何雅純還關照徐雲河，明天早點去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