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價格，方敏直咧嘴。屁大的玩意兒，這麼貴。香皂就香皂羊毛就羊毛，混一起不倫不類的。
“奶奶，還有手套和圍巾。”
何雅純又招呼方敏。
“嗯、嗯，好。”
方敏的視線落到單人沙發上。單人沙發的一角，有和她的禮物差不多的疊的整整齊齊的禮物。
“寶寶，那裡怎麼也放着禮物？是給誰的？”
“哪裡？”何雅純順着方敏手指的方向看去，“哦，那是送給然然的。”
胡悅然立即跑過去，把姐姐送給自己的禮物抱在懷中。
“奶奶，這是姐姐送給我的禮物，我好喜歡。”
“噢！”
方敏驚訝地叫出了聲。心裡暗暗責怪道，這孩子，送鐘點工的孩子禮物可以，給個把小玩意就行了，怎麼送的和我差不多啊？
方敏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寶寶，蘇阿姨你送禮物了嗎？”
說完，方敏緊盯着何雅純的面部表情。她想知道這次旅行有沒有加深孫女和準兒媳之間的關系。
“送了，送了蘇阿姨一個羊毛香皂。”
“啊？”
你說這個孩子吧，家人和外人分不清啊。再說，這麼貴重的禮物，徐雲河也好意思收下？哼，怕是故意帶孩子來的吧。方敏心裡老大不高興。但這些都是小事，還有讓方敏更擔憂的事。
徐雲河在見到方敏後，就想把女兒叫進廚房去，可又擔心真那樣做的話，會不會顯得小氣？她一邊幫何哲遠整理冰箱一邊注意客廳那邊的動靜。
何哲遠看出了徐雲河的為難。
“你放心吧，我來去看着她們，不會讓她們鬧。”
聽完何哲遠這話，徐雲河稍稍寬心。
何哲遠整理好冰箱，出了廚房。
方敏逮到等孩子們去房間玩的空擋，拉住兒子急切地詢問關于旅遊的事。
“哲遠，出去玩還好吧。”
“嗯，挺好的，就是沒追到極光。”
何哲遠在返程時，偶然地聽到團隊裡的人說起。
“哦，難怪呢，是沒看到極光所以心情不好啊。”方敏恍然大悟，難怪蘇薇後面兩天沒怎麼發朋友圈。
“嗯，蘇薇追了幾天，什麼也沒追到。”
方敏眉頭一皺，不對，主語不對，“蘇薇追幾天沒追到”，不是“我們”？
“你們倆呢？”
面對媽媽這麼犀利的提問，何哲遠一驚，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媽媽。他笑了起來。
“寶寶生病了，我們倆晚上沒有出去。”
哦豁，不問便罷，一問就問出了天大的消息啊。一是，把她的寶貝孫女弄生病了，二是，孫女生病了，而蘇薇照樣去追極光。
“哎喲，真有你們的，我說第一眼看見寶寶，就覺得孩子瘦了一大截。”
急得方敏一拍大腿站起來，就要去仔仔細細地重新看看孫女。
“媽、媽，孩子好了，你可别急啊。”
何哲遠趕緊按住媽媽。他本可以瞞過去的，可是他不想撒謊，更不想讓孩子撒謊。
“剛到就生病？”
“是的，是我沒照顧好孩子。”
“那你在外人生地不熟，怎麼弄的？蘇薇呢？蘇薇是醫生啊。”
“蘇薇帶了藥，但是是成人用的，誰都沒想到啊。不是有導遊嘛，導遊幫了大忙，帶我們去的醫院。”
“那，蘇薇呢？”方敏心裡是知道答案的，蘇薇的朋友圈說明了一切。
“總得有人把團費掙回來呀。再說，寶寶就是感冒。”何哲遠連忙解釋。
“那你們倆就待在酒店裡？”
“不是，後來寶寶好些了，我們就在周圍轉轉，挺有意思的，不是還買了好多紀念品回來嘛。”
方敏的心往下沉，沒再說話。已經發生的事情，多說無益，更解決不了問題。她心裡清楚，事情不像兒子說的這樣簡單。一抹陰雲籠罩在方敏的心頭。
徐雲河把廚房一切收拾好，垃圾打包，背上背包準備妥當。
“然然，然然。”
徐雲河輕喚了兩聲，胡悅然立刻從何雅純的房間出來。
“媽媽。”
何雅純也跟了出來。
“徐姨，你們要走了嗎？”
“是的。”
胡悅然聽到媽媽的回答，立刻去沙發那裡拿何雅純送給自己的禮物。
“媽媽，姐姐送給我的禮物。”
“什麼？”
徐雲河看着女兒從沙發上抱着一堆東西跑過來。
“什麼東西？”
徐雲河蹲下，看着女兒懷裡抱着的一堆。
“媽媽，這是帽子圍巾，小企鵝，哦，這個是羊毛香皂，有好多種。”
“啊？這？”徐雲河看着這麼多禮物覺得不妥，“然然，隻能拿一個，不能要這麼多。”
“啊？”胡悅然的小嘴撅了起來。她左看右看，每樣都喜歡，哪個也不舍得。
“孩子喜歡嘛，拿着吧，禮物喜歡才是禮物，才有意義。”何哲遠說道。
“就是，徐姨。”何雅純說道。
父女倆一個語氣一個表情。
一旁的方敏瞠目，嗬，好家夥，這兩個是生怕禮物送不出去似的。
“吃過飯再走吧。”何哲遠說道。
“好耶，吃過飯再走。”何雅純直點頭。
一旁的方敏結舌，哎喲，還要送佛送到西啊。
方敏冷眼看着他們拉扯，她是真不喜歡徐雲河母女倆，每次見到她們她總有一個不祥的預感：這母女倆會搶走她的東西。嗬，這個徐雲河就是一個不一般的人，真會做人。你瞧瞧，故意推三阻四的，最後還不是把東西都帶走了。估計要是自己不在的話，還得吃了飯再走。
徐雲河拒絕了何哲遠父女倆的盛情邀請，但是接受了禮物，他們是一片赤誠之心，尤其是何雅純真誠的眼神，真是于心不忍。可是她壓力太大，因為何哲遠父女倆的情誼太重，不光是經濟方面，還有心意，她無以為報。
蘇薇交班後下班。一周了，何哲遠發給她的消息，她一條也沒有回。盡管思念着他，吃飯時、睡覺前，甚至睡夢裡，都有他的影子。她乘電梯到醫院地下車庫。因為車停的比較遠，她一邊走一邊在包裡翻找車鑰匙。安靜的地下停車場，哒哒地響起蘇薇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快到停車處，她找出了鑰匙，當她擡頭去看向車時，赫然發現自己車旁靠着一個人，是何哲遠。
他看見了她，朝她走來。
她陰雲密布的心頭頓時雲開日出，陽光燦爛。她看着他走近，心跳加速。
他把她攬入懷中。
一切不快化為烏有，二人言歸于好。然而兩個人的關系卻不似從前，就好像白T恤胸前沾上了油漬，怎麼洗也洗不掉，于是都選擇了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