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河的新出租房已經全部收拾好,每一間房間都幹淨明亮。和女兒住在裡面,太舒适,整個人都精神,而且沒有任何人打擾。
南邊院子的花圃,徐雲河種上了菜,已經收獲了黃瓜和西紅柿。花圃裡收獲的蔬菜,她經常去送給董姐劉姐和姐姐們。姐姐們可高興了,好久沒吃過不打農藥膨大劑的蔬菜。
每晚,女兒在徐雲河買的書桌前,有模有樣地學習、看書,或是玩耍,或是畫畫,或是找徐雲河念幾頁圖書。而徐雲河在一天的忙碌結束之後,會拿起書本學習成人自考的學習内容。這樣的生活對徐雲河來說,是無比的幸福。她感恩一切。
這天是周六。徐雲河早上八點半到的何哲遠家。
家裡何雅純和方敏在家。何雅純周六上午的培訓班改到了下午。
大約十點多,方敏有事出去了。方敏最近來兒子家少了,一是因為除了買菜,在兒子家沒有什麼事情了,孫女獨立性很強,不需要她貼身照顧。二是,自從上次蘇薇因為她中暑來了一次後,很久都沒來了,總是借口工作忙,即使來家裡,也隻是小坐片刻。從兒子的神情中,方敏隐約感覺到了緣由。方敏不可能是無動于衷,但卻不能說。她明白蘇薇為什麼不到家裡來,不就是因為讓她幹了點家務嘛。她不是偷懶耍滑為自己,而是高瞻遠矚為了兒子和蘇薇的将來着想。你說,一個女人将來結婚過日子,衣食住行等等哪樣都得自己幹。将來再也孩子呢?不可能什麼都靠網上訂,必須自己動手。這些也許你說有錢就行,好,算錢能解決。可方敏擔心的不止這,還有孫女和蘇薇的關系。
雖然方敏心裡不樂意,可看到兒子為難的表情,她還能說什麼呢。她還是蠻看中蘇薇的條件的,這準兒媳,各方面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不會過日子又有什麼呢,不就是不能省錢多費些小錢而已。再說,現在的女孩哪個會過日子?這點兒的小瑕疵,方敏是可以接受的。再者說,兒子的條件再好那也是二婚。方敏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了一遍之後,決定少插手孩子們的事情,謹防忙沒幫上反而壞事,自己該幹嘛幹嘛。連老伴何長盛都誇贊方敏,說,老太婆,這才是明智之舉,孩子們大了會有主見。你替孩子們操心這操心那,最後隻會添亂。
十一點,徐雲河将手頭上的事情全部結束。看看時間還早,徐雲河就在廚房平時摘菜用的小闆凳上找出書本,啃。這邊啃書,那邊啃指甲。十月份就要考試了,可是她書本還沒啃透。
“咦,徐姨,你在看書?”
何雅純端着空杯子來到了廚房。
“哦,”徐雲河擡頭,“要喝水嗎?”
徐雲河合上書,起身預接過何雅純的水杯。
“不用,我自己來。”
徐雲河退了回去,重新坐在小闆凳上。
“是的,就是難,難過登天。”
徐雲河揚了揚手中的書本。
何雅純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書的封面。
“徐姨,背,死記硬背,什麼數學題當成語文來學,背例題解題方法。這是我爸教我的方法。”
“有效果?”徐雲河狐疑地望着何雅純。
“有,至少可以解出題目來。”
“好,我試試。”
何雅純喝了一口水,沒有離開的意思。
“徐姨,然然怎麼不來玩了?”
“哦,她上幼兒園。”
“星期六?”
“嗯。因為家裡沒人照顧她。”
“來我家玩呀,我可以和她一起玩。”
徐雲河笑了,沒有回答。她相信何雅純說的是真心話。
“然然的爸爸、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呢?”
“哦,他們都在老家。”
“這裡隻有你們?”
“嗯,是的。”
何雅純放下水杯蹲在徐雲河的身旁。
“唉,和我一樣。”
“怎麼一樣?不一樣,你有爸爸、爺爺奶奶陪着你呀。”徐雲河被小大人模樣的孩子逗樂了。
“唉,孤獨。爸爸除了工作,還有别的事情…”
何雅純欲言又止。
徐雲河知道何雅純指的是什麼。
“徐姨,你明天休息做什麼?”
“嗯,早上吃過早飯和然然去圖書館,下午有空再去附近公園玩。”
“哦。”
何雅純的目光望向廚房窗戶外的天空,她想起和媽媽的那些時光。
“你呢?”
“我?”
何雅純轉回頭茫然地看向地面,她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明天、後天、大後天…。
孩子的模樣讓徐雲河心疼,她隻比然然大四歲。徐雲河心裡最柔軟處陡然間被觸痛,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想試試,但先不能說出去,怕萬一不成反讓孩子失望。
“餓嗎?”徐雲河把孩子從地上拉了起來,“來,先吃飯,不管餓不餓都得吃飯。”
徐雲河把飯菜提前擺上了餐桌,看着何雅純細嚼慢咽,陪在一旁。
何哲遠回來了。
“寶寶,吃飯了。”
何雅純沒有回答,依舊是低頭吃飯。
“回來了,我再去盛一碗飯。”徐雲河見何雅純不說話,于是接過話茬。然後進了廚房。
“謝謝。”
何哲遠尴尬地站在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不一會兒,徐雲河将一碗飯端到何哲遠跟前的桌上。
“哎,小徐,一起吃吧。”
何雅純一聽,立刻應允,“是的,徐姨,一起吃吧。”
徐雲河看着這父女倆,笑了起來,“謝謝,我得回去,家裡還有事情要做。”
“做事歸做事,飯總是要吃的。”何哲遠說道。
“是的,在哪兒都得吃飯。”何雅純說道。
這父女倆可真像,吃飯說話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徐雲河又笑了起來。再次表示謝意後,徐雲河離開了何哲遠家。他們父女難得的獨處時間,自己不好去打攪。
過了幾天,徐雲河将自己的一個想法發信息告訴了何哲遠,就是周日的上午,她想邀請何雅純到自己家來,和然然和她一起玩。
何哲遠剛看到信息時,是懵的。何雅純現在越來越沉默寡言,甚至連班主任都認為孩子有些孤僻。孩子在學校班級裡沒有好朋友,課間以及上下學一般都是一個人。孩子進入小學後不像幼兒園時的調皮,一反常态,連他都毫無辦法,一籌莫展,她願意去徐雲河家裡?
到了周五,晚上和女兒吃飯時,面對着一言不發的女兒,何哲遠尋找機會想和女兒說說話。可從哪兒說起?學習方面,老師會定期向他彙報,成績中等,和同學的關系以及在校各方面的表現還算是中規中矩;生活方面,女孩的生活,他更是無從下口。思來想去,何哲遠想到了徐雲河的提議。
“星期天上午,徐姨邀請你去家裡玩…”
何哲遠的話還沒說完,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他看見何雅純擡起頭,一雙眼睛漸漸有了光。
“行嗎?我能去嗎?”
女兒的聲音和眼神流露出迫切的期待。
何哲遠萬萬沒有想到這句話所引出的效果這般的強烈,他以為女兒會拒絕。
“可我擔心,小徐家裡人多,你去了會不方便。”
何哲遠主要擔心的是徐雲河的丈夫。如果徐雲河的丈夫在家的話,女兒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去玩,是有很多不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