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河帶着女兒逃到樓上。可樓下的田姐越罵越起勁。而且她扔破鍋的咣當咣當的聲響,把胡悅然吓得一驚一驚的,可憐的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徐雲河隻能無助地抱着女兒捂住她的耳朵。
晚上躺在床上的徐雲河根本無法安睡。怎麼辦?這樣忍下去等田姐解氣?什麼時候消氣?可自己沒錯。去解釋?隻怕是自取其辱。怎麼辦?
徐雲河在接下來的幾天,田姐的“待遇”是有增無減。徐雲河越來越害怕,無助的她想到了家政公司的董姐和劉姐。
這天早上,徐雲河比平時早出門半小時,她還是沒能避開了田姐。她在田姐的“鞭炮齊鳴”似的聲音以及王嫂子張嬸李嬸的竊笑聲中騎車準備離開。可就在院門口附近,田姐借着門口路面窄,直接怼到徐雲河臉上,“呸”。
徐雲河忍無可忍當即厲聲問道,“田姐,你幹什麼?”
“呵呵,你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
“你個小三,不要臉。”
“你說誰小三?”
“就說你。”
“你胡說。”
“我胡說,你把你老公找來。”
“這…,我憑什麼把老公找來給你看?你算老幾?”
“我算老幾?怕是沒有吧,從哪兒搞出個野種?”田姐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胡悅然。
徐雲河見女兒被侮辱氣得渾身發抖。
“你血口噴人。”
“哼,我在村口看見你們娘倆上了一輛豪車。可不是我一個看見的。”
徐雲河一愣,什麼豪車?緊接着她想起女兒那次生病,何哲遠開車來接過她們。
“那是我朋友。”
“哦吼吼,朋友?”
從她們開始發生争執起,周圍三三兩兩聚集,眨眼間,門口已經聚集滿。田姐的話語引發衆人哄笑。
此時的胡悅然從人們的臉上看到了兇狠,她恐懼地抱緊媽媽。
徐雲河勢單力薄沒辦法解釋,簡直是越描越黑,她不敢再多待一秒,騎車沖了過去。
“哎、哎、哎,你瘋了。”田姐慌忙躲閃。
徐雲河騎車繼續往前沖,吓得人群接連躲閃。是的,徐雲河氣得發瘋。她先把女兒送去了幼兒園。送走女兒後,徐雲河來到了家政公司。舉目無親加走投無路的她,能夠傾訴和幫助的人,隻有董姐和劉姐。
徐雲河在這裡已經幹了好幾年,董姐和劉姐待她非常好,非常關心她,經常會問她工作有什麼困難,或是她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找她們商量。
劉姐先到的公司。剛走出電梯,就看見公司門口蹲着的徐雲河。
“咦,咋了?這麼早?”
劉姐一邊吃着早點一邊拿鑰匙開門。
“哦,劉姐。”
徐雲河站了起來。
劉姐看着精神萎靡的徐雲河,眼神中充滿了疑慮。“進來。”
“哎。”
“吃早飯了嗎?”
“嗯。”
兩個人進到了裡面。
“哎,要喝水自己倒哈。”
“嗯。”
徐雲河進到屋内後,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她低垂着頭,摳着拇指指甲,一言不發。
劉姐見狀感覺不妙,于是把剩下的早飯收了起來。她坐到徐雲河的對面,正準備開口問,這時門開了,董姐也到了公司。
一進門看見徐雲河悶坐在那裡,董姐也覺得納悶。
“咦,小徐,有什麼事?”
董姐這一問出口,徐雲河再也忍不住委屈,眼淚吧嗒吧嗒成串地往下掉。
“快說呀。”劉姐急躁地說道。
徐雲河将在出租屋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向兩位大姐和盤托出。
“嗬,見鬼了,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劉姐直接罵出口。
“小徐,你老公怎麼說?難道也認為是你的錯?”董姐是個比較理智的人,罵人解決不了問題。
董姐的這一句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徐雲河直接彎腰抱住雙膝放聲痛哭起來。
董姐和劉姐互相對視了一眼:看樣子,是徐雲河老公的問題。
“你老公也真是的,難道不相信自己老婆嗎?”劉姐憤憤然地說道。她同情地蹲到徐雲河的身旁,輕輕拍拍徐雲河因哭泣而不停聳動的肩。
董姐歎了一口氣,轉身去辦公桌上去拿紙巾。
直到徐雲河稍稍平靜。
“不,不是。”徐雲河擦幹眼淚。“我老公去世了,三年前因為工廠事故。”
“啊?”
“啊?”
“那你一個人帶着孩子?”董姐和劉姐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的。我們是在這裡的一家工廠認識的,結婚懷孕後,我在他老家生産帶孩子,老公在這裡打工掙錢養家。可是…可是,他…在工廠出了意外。”
“哎喲,苦命的孩子喲。”
劉姐陪着掉眼淚。
“小徐,你怎麼一個人帶着孩子出來打工呢?怎麼不把孩子留在老家讓家人幫着照顧呢?”董姐說道。
“婆家有婆家的難處,還有…是女孩,所以…”
“娘家呢?”
“娘家讓我回去,但是不接受…孩子。”
“嗬,無語。”劉姐直搖頭。
董姐和劉姐是過來人,她們也是從農村來到城市,通過自己的打拼努力在城市紮根。尤其是董姐,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幾個弟弟妹妹。家裡的弟妹們都在安陽落戶,他們哪個沒有受到她的照顧。但在她下崗失業時,沒有人關心,甚至互相推诿,說,誰誰受到的照顧最多,理因他去幫助。父母的一句話更是直接讓董姐崩潰,爸媽說,她底子厚又能幹,沒事,其他的孩子弱些。她哪兒來的底子?和老公在工廠上班,她和老公都是工廠招工時考入的,他們兩份工資,既要養活兩個孩子,又要照顧兩邊的家庭,哪兒來的底子,無非是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一點兒積蓄。現在的董姐已經不多和弟妹們走動,除非是父母的事情。
“你曾經在這裡打工,對這裡比較熟悉,所以就帶着孩子來了這裡。”董姐說道。
徐雲河點頭。
“唉,好歹還給你們母女留了點兒錢。搬出來吧,不講理的人别指望他們講理。”劉姐說道。
“是的,你現在的房租是多少?”董姐問道。
“八百。”徐雲河不安地搓着紙巾。
“啊?八百?閣樓?地下室?”劉姐驚呼。
“是的,是閣樓。”徐雲河回答道。
“喲,啧啧,你帶個孩子怎麼住喲。”劉姐直咧嘴。
董姐看出了徐雲河不同尋常的窘境,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手上應該有錢,最起碼租個像樣點的地方,孩子少受點兒罪。你老公的賠償款…”
劉姐緊盯着徐雲河,“是啊,錢…呢?”
徐雲河緊咬着嘴唇,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來,“沒…有。”
“啊?是工廠耍賴皮嗎?告他。”劉姐按捺不住,激動地喊了起來。
“對,告他,是哪家工廠?”
“不是,是婆婆拿走了。”
“啊?為什麼?”董姐和劉姐快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