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然立刻扭過頭看向媽媽。
徐雲河隻能點頭。
“哎喲,小徐,吃一頓飯,孩子得看你臉色多少次啊,請你讓孩子好好吃一頓飯,行嗎?”
“來,不看她,我們吃。”
“就是,吃個飯而已。”蘇薇微笑着附和道。
現在的場面已經完全是徐雲河的不是,顯得小氣沒見過世面。
“來,幹杯。”
蘇薇舉起酒杯,示意大家共同舉杯,顯得端莊大氣。既然不能回避,那就自如面對。席間,她對胡悅然關心備至,談笑自若,八面玲珑,整個局面完全被蘇薇控制住了,俨然是一位女主人。隻是心裡巴不得徐雲河母女盡快消失。任蘇薇怎麼想恐怕也沒有想到,精心安排的燭光午餐變成了和鐘點工一起吃。
“哎,蘇薇,你不是說你春節沒空嗎?怎麼有時間的?”
“我快把年底的假都拿出來啦…”蘇薇的聲音甜出了蜜,“換班換值班我都快搞暈啦…”
“之後呢?沒假了嗎?”
“嗯,煩人啦。”蘇薇撥弄着碗裡的飯菜,飛眼看向何哲遠。她每一句話後綴尾音。
何哲遠溫柔地看着她。他倆邊吃邊聊。
徐雲河終于吃完了。她本想坐下意思一下,不負主人盛情就可以了,因為何哲遠待人極其真誠。結果何哲遠怕她們不好意思,每個人都給夾了一大碗。徐雲河吃到撐。不過,蘇薇帶來的菜,的确好吃。
徐雲河松了一口氣,可看着桌上的碗筷杯碟就這麼走,不合适。她不能白吃人家這麼好的一頓,一根筋的她搶着洗碗。
和徐雲河搶着洗碗的人是何哲遠。
“我來洗。”何哲遠說道。
“不用,我唯一的運動就是洗碗。”
“不行,這麼多碗,我來。”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資深洗碗工。”
“那我給你打下手。”
“行。”
徐雲河隻顧着力所能及地去幫忙,自己不能白吃一頓,沒有想太多。
他倆在那兒争,蘇薇氣得一旁翻白眼,這個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還不走?你打什麼下手啊?是不是故意的?
徐雲河是真沒猜出蘇薇的心思,根本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她第一次在何哲遠家做家政的時間不長,何哲遠的妻子,徐雲河隻見過一次。現在事隔兩年,又重新到了何哲遠家,時間也不長,沒見到何哲遠的妻子以為是忙,或是去外地,根本不知道何哲遠離婚的事。讓她猜她也不可能猜到,蘇薇将會是未來的女主人。
徐雲河和何哲遠,一個用洗潔精清潔一個用清水洗碗,配合得極為默契。蘇薇被晾在了一旁。不是蘇薇不想幹家務,而是插不上手,主要原因有,環境不熟、沒幹過家務活…
可不能這樣幹瞪眼。
“哎,小徐,你女兒找你。”蘇薇說道。
“是嗎?我洗好碗就過去。”徐雲河急着刷碗,連頭也沒擡。
蘇薇不能等,她一把扯下徐雲河的圍裙,并把徐雲河擠到一旁。
“快去吧。”
“是的,快去,别讓孩子着急。”何哲遠說道。
蘇薇立刻系上圍裙,占住了位置。
被擠到一旁的徐雲河隻得擦幹手,出了廚房。來到客廳裡。女兒正在客廳的沙發上起勁地擺弄着大娃娃。
見到這樣情景,徐雲河腦袋裡短路的線終于接通了,是不是該離開了?
“然然,把娃娃放好,我們該回家了。”
“嗯。”
女兒把娃娃送回後回到客廳,徐雲河給女兒背上背包。這次,徐雲河沒進廚房,隻在玄關處打了聲招呼。
“何先生、蘇醫生,我走了。”
“嗯,再見。”
“好,路上慢點啊。”
“叔叔、阿姨,再見。”
“嗯,然然…”
沒等何哲遠說完,徐雲河已經把門關上。
回去的路上,徐雲河腦袋炸開鍋了。首先是一直懊悔,不該留下吃飯的,應該堅持離開。然後,她針對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展開了聯想,她想來想去,隻得出一個結論,蘇薇和何哲遠的關系非同一般。難道…?可又一想,不可能,何哲遠這麼優秀,在她眼裡已經是優秀到無可挑剔,他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加上事業有成,在她心裡就是一個男神,所以怎麼可能離婚。但,如果沒有離婚,那這個蘇醫生又是怎麼回事呢?
徐雲河苦思冥想,也沒能理清人物關系,最後,哎,算了,别人的家事,她操不了心。以後可得注意着點兒,今天這樣的事情絕不能再次發生,徐雲河暗暗告誡自己,隻做自己該做的事,别節外生枝。
到了院門外,徐雲河停下,讓女兒先下車,然後停好車子去開院門。
平時一般院門白天是開着的,但在春節期間,人少,白天院門也關着。雖然村裡外出打工的人基本都回村裡了,但十戶有□□戶都在玩牌。
徐雲河剛走到院門口,門開了。是大老王。
“喲,回來了,真巧。”
大老王猥瑣的眼睛肆無忌憚地在徐雲河身上上下遊走。
“哦,你好。”
徐雲河轉身去推車子。
徐雲河推着車子剛進院子裡,田姐從屋内來到院子裡。她一手拿個舊鍋,另一隻手上拿個擀面杖,來到院子裡,像是在敲鍋底,去除鍋底的鍋灰,嘴裡還在碎碎念。
“田姐。”
田姐也不搭話,耷拉着臉繼續敲。
徐雲河拉起女兒快速上樓。
徐雲河以為在門口是碰巧遇到的大老王要出去,結果,大老王非但沒有出去,反而進來院裡站在樓梯下,頗有興緻地望着她們上樓。
田姐敲鍋底敲得愈發厲害。
徐雲河心裡直發毛,打開家門後,立即将門關上。
樓下有聲音傳來--鍋掉到了地上,緊接着是淩亂的腳步聲、關門聲。然後屋内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有人的哭聲…
徐雲河吓得心裡砰砰跳,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
第二天早上,徐雲河出門時盡量不發出響動,并提醒女兒不要說話。她們蹑手蹑腳地關門,下樓。進到院子裡先打開院門,然後将車子推到院門外停好,再返回将院門關上。期間大氣不敢出。
車子騎出去老遠,快到何哲遠家時,女兒忍不住貼到她耳邊悄悄說道,“媽媽,我現在能說話了嗎?”
“哈哈,能,現在能。”徐雲河笑着大聲說道。
“媽媽,我們是去叔叔家嗎?”
胡悅然的聲音恢複正常,并透着喜悅。這條路她昨天走過。
“是的。”
“噢,太好了。”
“這麼高興啊。”
“嗯。”
“這麼喜歡何叔叔呀。”
“嗯。媽媽你不喜歡何叔叔嗎?”
“額?哦…這…”
徐雲河心一驚,她被問住了,“你不喜歡何叔叔嗎?”一時心亂,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轉移了話題。
“然然,去叔叔家可不能鬧啊。”
“嗯。”
徐雲河順利到達何哲遠家。
玄關處,地墊上有一雙鞋子,是何哲遠的。徐雲河伸頭看了一眼何哲遠的房間,門是關着的,說明何哲遠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