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
冠軍一出,我和伊伊登時調轉木倉口,統一戰線。
“為什麼?”
胖子舉起王盟包得粽子,又飽滿又漂亮,每個的大小都差不多,足見手藝。
我和伊伊甘拜下風,互相安慰。
“你很棒。”
伊伊:“我知道。”
我揉亂她的頭發,她笑起來到處躲,旺财跟着蹦蹦跳跳的。
胖子端起大鐵盤和包好的粽子,往廚房走。王盟追問冠軍有沒有獎勵。
“獎勵你把衛生打掃了。”
“不是吧,胖爺。”
悶油瓶坐在樹蔭下,安靜地給小龍舟上色。
有微風吹過。
.........
胖子去廚房蒸粽子。
自從他來杭州後,很多細節都是靠他操持的,就像張羅包粽子這件事。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馬上去廣西了,據楚光頭說那裡有悶油瓶記憶的線索。不知前路如何,隻能珍惜眼下不多的平凡和安逸日子。
伊伊讓我給她講端午節的習俗,“吳邪,你們人類,還會做什麼?”
這傻丫頭,好一個我們的人類。
你也是人啊,就是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說起端午的習俗,不外乎吃粽子,賽龍舟。各個地方風俗略有差異,像杭州會食五黃,黃魚,黃瓜,黃鳝,鹹鴨蛋黃,雄黃酒。甯波會吃烏饅頭,溫州洗草藥浴,嘉興吃蜘蛛煨蛋,金華制虎頭鞋......
伊伊一會兒聽得驚奇,一會兒聽得皺眉。
“五彩繩,香囊?”
她聽到這兩樣明顯好奇,追問香囊怎麼做?
我告訴她,“香囊裡面要塞白芷,艾葉一些草藥。”
恰巧,這些東西,胖子都準備了。
伊伊興緻沖沖地說要給大家每人都縫一個香囊。
我幫她準備好針線和布,她就擠到樹蔭下,蹲在張起靈的旁邊,穿針引線,開工了。
不出意外,她被紮了幾下後,就淚汪汪地求助她的瓶子爹。
“爹,你能,幫我縫嘛?”
悶油瓶瞥了一眼,破天荒地說了句自己不會。
奇怪了,他還能不會,他不是無所不能嘛?
我合理懷疑他隻是不想拿針線,想象一下,悶油瓶拿針線,會不會有種東方不敗的感覺?
伊伊又跳進吳山居的臨時廚房,去找胖子,講述訴求後。
王胖子接過針線,三下五除二就給她縫了一串綠色小粽子,扔給在面前踮着腳等分配幫廚忙的伊伊,揮揮手。
“行了,不用你,上外邊散發可愛去吧。”
伊伊将小粽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喜不自勝,但最終還是決定要自己親手縫出香囊。
她趕工過程中,我過去,非常期待地說。
“伊伊,我特别想戴上你做得香囊。”
她鄭重點頭,針線穿得飛快,一個人的手工作坊幹得格外起勁兒。
她有時候鬼靈精怪的,有時候又單純的可愛。聽說我很想戴香囊後,就非常努力地摸索縫針,還問我喜歡什麼顔色,哪種圖案。
胖子說我蔫壞,吃準了伊伊的個性,所以總愛逗她。
我有嗎?
好像确實有。
我愛用吃的逗她,這一招百試百靈,她永遠會為吃的買單。即使有時候逗得她有點生氣了,隻要将吃的翻倍,她還是會被哄好。
不過要說她真地特别愛吃,貪吃。
我卻認為不見得,這更像是她故意顯露出來的一種願意和人溝通的信号。是她願意釋放出的,代表着,“我允許你用吃的哄好我。”
其實她和江月一樣,不愧是兩姐妹,骨子裡都有點小傲嬌。
區别在于,江月是冷冷的,内斂的,心裡容易藏事。
伊伊是火熱的,外放的,心裡事藏不了半點。
她話很多,雖然還說得不太利索,但她的表達欲很強。每天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要分享,什麼路上看見隻鳥,今天雲很漂亮,甚至隔壁鋪子李老闆頭發掉了幾根,她都得彙報。
有她在,吳山居永遠熱鬧。
縫個香囊也咋咋呼呼地嚷得整個吳山居都得知道,王盟還湊過來給她當拉拉隊,邊扇風邊喊加油。
“江伊伊加油,你最胖...棒!”
旺财在旁邊一跳一跳的,似乎也在鼓勁。
這些日子,我很感謝和慶幸有伊伊陪着我,才不至于讓我一直沉浸在三叔的事情裡喘不過氣。
隻要她在,不論我前一秒多麼沉重,她總能像一隻歡快小鳥,帶着令人放松的風,帶着五顔六色生動的色彩朝我飛奔而來,叽叽喳喳地将我拉回人間。
其實,我知道,她不是人。
“吳邪,漂亮嗎?”
伊伊興奮将縫好的第一個香囊展示給我看,眼睛亮亮的,唇邊的兩個小梨渦像太陽花般綻放。
我故意皺了皺眉,“你縫了一隻豬嗎?”
伊伊大聲糾正,“這是,龍!”
她氣得開始修改,并小聲蛐蛐說我年紀輕輕就有老花眼,說明天去給我買副新眼鏡。
我笑了,過去哄她,不然等會兒她給我的香囊不知道會塞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知道,她不是人,但我想将她留在我的人間。
——04年6月 吳邪筆記 《山居記事》選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