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重重砸在桌上,濺出一片水,江伊面無表情,心中斥罵。
“你個癫子,管圍着火吃飯叫晚宴是吧?”
........
“黎簇,幫我再盛一碗粥。”
王盟坐在簡易小折凳上,指使黎簇。
黎簇邊盛粥,邊側首打量身後。他的黎譜姐姐今晚沒出來,隻有那兩個很兇的綁匪,看來沒辦法找她問話了。
今晚不像昨夜的火堆圍坐聚會吃肉,而是在各自的帳篷門口生火做飯,各吃各的。畢竟營地出了發狂的,都怕吃着吃着身邊的人就變樣了,所以再次分成了幾個小隊。
蠻三和四仁在燃着的火堆邊拔弄,劃拉出一隻黑乎乎的烤雞,裝進盤子。後又裝了熱水,就往回走。
馬日拉對粥不感興趣,小口抿着酒,望着四仁手中的烤雞,巴巴道。
“昨天還有烤肉吃,今天就喝白粥,待遇差太遠了嘛。”
“那你去加入他們,看他們願不願意。”
吳邪撩開簾子,在空凳子坐下,截胡了黎簇遞給王盟的粥。
馬日拉趕緊搖頭,“不了不了,他們一看就不好惹。”
蠻三将熱水遞給四仁帶進帳篷後,就獨自走過來。
站到幾人的帳篷前,周正的臉龐勾起一抹客氣地笑。
“關攝影,能向你讨一碗粥嗎?”
吳邪端着碗,還沒喝,聞言擡了擡手。
“随意。”
黎簇化身冷漠的食堂大爺,接過蠻三手中的碗,刮了刮鍋底,盛了一小碗粥。
“沒了。”
吳邪下巴指了指背後的帳篷,“裡面還有,再煮點。”
“哦,”黎簇踩着大步子,離開前,在背後重重瞪了吳邪一眼。
吳邪看向蠻三,“稍等。”
蠻三點點頭,在黎簇的位置坐下,伸手烤了烤火。
吳邪打量了他一眼,聊天似地問。
“沒見到小河姑娘呢?”
蠻三:“小he不舒服,在帳篷裡休息。”
吳邪:“她喉嚨有傷,吃東西應該不方便吧。”
“是有些不方便,她沒什麼胃口,這碗粥是幫她要的。”
蠻三的臉映着火光,看向對面的吳邪。
“關攝影似乎很關心小he啊。”
吳邪喝了口粥,不緊不慢道。
“她畢竟是我助理的姐姐,多問兩句而已。說起來,六六兄弟對綁來的人質也很好。”
話落,瞥了眼碗裡的粥,意思不言而喻。
“談不上綁,我們隻是合作。”
吳邪揚了揚眉,“你說是就是吧。”
蠻三幫忙往火堆裡添了把柴,看火燒得更旺,扯閑天般說。
“關攝影,那些發狂的人和下面的地宮有關系嗎?都出現三個了,人心惶惶的。”
吳邪:“初步看來,發狂的都是第一次下過地宮的人,和下面脫不了幹系。”
“是嗎?那剛開始有沒有什麼症狀,一出事就得趕緊把人制住啊,不然胡亂襲擊,多吓人。”
蠻三佯裝好奇地發問,實則目光一直暗暗關注吳邪的表情變化。他懷疑,江伊的幻聽是發狂的前兆。
至于地宮,估計是個幌子。一切會不會就是這個吳邪搞得鬼?
聞言,吳邪起先搖搖頭,而後道。
“沒有明顯症狀,都是突然發狂的。不過,曾爺說,王導在發狂之前曾經說有聽過奇怪的聲音,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蠻三:“這麼玄啊。那要是發起狂來,六親不認,誰的話也不聽,不就和瘋了沒區别?”
吳邪:“暫時沒有辦法治療,隻能再觀察觀察了。”
“這樣啊,那可難辦了。”
蠻三心沉了沉,面上卻不顯。
黎簇從帳篷出來,往鍋裡加了水米開始熬粥。
吳邪喊了他一聲,“把你那份先給你姐,她不舒服。”
黎簇走過來,将小桌子上的粥碗端起,遞給蠻三。
“照顧好我姐。”
蠻三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要去看一下她,你姐很惦記你。”
黎簇首先看了眼吳邪,見他點頭,心中頓時一喜,又趕緊按住,臉上裝作不鹹不淡道。
“好。”
“關攝影,打擾了。”
“慢走。”
蠻三端起粥碗,勾搭着黎簇的肩膀,往回走。
還沒等走到帳篷門口,乍然聽到裡面的四仁驚聲道。
“小he,你發什麼瘋!”
緊接着,帳篷布被掀開,裡面的光撒出來,一隻翩翩起舞的白色花蝴蝶從裡面飛出來。
腳上踩着淩波微步,雙手舉起,在空中搖來搖去,仿佛一顆随風飄舞的海草。身上裹着一層層白紗,蕩起一層層波浪,像一筒發瘋的卷筒紙。
黎簇眼睛都看直了,“姐,你又要搞什麼花樣啊?”
蠻三将粥碗往他懷裡一塞,沖得就上去了。
“小he!”
四仁也從帳篷追出來,兩個人前後夾擊,江伊卻一個靈活地走位,從他們胳膊下溜走了。
花蝴蝶逃脫後,歡快地在小沙坡上跑過,經過黎簇身邊,還輕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黎簇端着粥碗,愣愣看着她調戲完自己後,又瘋颠颠地往下面跑了。
耳畔,仿佛有一道清脆的銀鈴笑聲随着她遠了。
喃喃道:“這可是我的初巴呀。”(指初次被人勾下巴。)
蠻三和四仁吭哧吭哧地如同兩道風呼嘯而過。
“小he!”
“抓住她!”
吳邪看清楚跑過來的人是誰,立即起身。
這動靜,一時間引得衆人紛紛探出帳篷看熱鬧。
攝制組果子好奇伸出腦袋。
露露披着花披肩不耐煩地掀開簾子。
蘇難站到帳篷門口,目光跟随。
江伊已經沖到營地中央,舉起頭上的白紗,像看見如萍書桓訂婚受刺激的依萍一般,放生了自己的紗巾,開心地轉了幾個圈圈。
有人在問,“她怎麼了,不會也瘋了發狂了吧?”
江伊立即瞪了那人一眼,她才沒有瘋呢,她清醒得很。她隻是在完成鬼系統給她的任務而已。
不對,系統說要閃亮登場,得閃亮。
化作花蝴蝶一路飛到營地中央的江伊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衆目睽睽下,她掃視一圈,嬌俏一笑,随後一把扯下身上的所有白紗,往天上一扔。
啃午餐肉的老麥瞬間激動地從帳篷跳出來了,眼睛放光。
“我去,這麼勁爆!”
層層疊疊的白紗在空中舒展,如同白色浪花,被風吹走。
而下方的江伊,露出........挂滿全身的手電!仿佛披了一件另類的黑色吉利服。
“小河!”
吳邪剛要跑到江伊身邊,但來不及了,隻見她舉起一個黑色按鈕,嘴角勾起癫狂的笑。
“咔哒。”
無數道刺眼的白光呈放射狀散開,閃瞎了一雙雙眼。
“woc!
“靠!”
營地響起一片罵聲,那可是能讓人短暫緻盲的狼眼手電啊。
這麼大的數量,這麼密集的光,瞬間令人覺得眼睛刺痛,齊齊捂眼背過身去。
黎簇被晃得粥都沒端穩,腳下踩空,跌在沙子裡,趕緊捂眼。
王盟趕緊将兩個空碗罩在自己眼睛上。
馬日拉已經喝蒙了,看見一片白光,還以為長生天顯靈了,大吼一句“長生天保佑”就往地上噗嗤一跪。
蠻三和四仁被光刺得一時也無法靠近江伊,腳步變慢。
在被狼眼手電光硬控住的營地衆人中,唯有吳邪是個例外,他側着身,用手臂擋光,一步一步朝發光的江伊靠近。
“小河。”
起風了,吹得他衣襟扇動,吹得她脖間的白紗飛舞。
眼看快抓到光之子江伊,可她不是個安分的。帶着一身狼眼手電,竟然開始旋轉起來。
霎那,無數道刺眼的白光快速亂掃,飛舞,晃得衆人更加睜不開眼,一個個成了瞎子。
江伊卻很開心,臉上的笑越發癫狂,逐漸瘋魔,在心中大聲質問系統。
“閃不閃,這下夠閃了吧,符合你的閃亮登場了吧!”
(請宿主不要以字面意思完成任務。)
“我管你,有本事整死我啊!”
“哈哈哈哈哈——”
營地中央,江伊化作舞池中一顆最閃亮最閃耀的燈球,不停旋轉。堪比某年春晚的小彩旗,但速度快得可怕,和發瘋的棒球沒什麼區别。
“小河!”
高速旋轉中,忽然插進一隻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停住她的轉圈。
江伊側眸一看,吳邪。
随即冷笑一聲,你還想來害我。
吳邪抓住她,還不等說出第二句話,眼前的人突然一個縱身而起将他惡狠狠撲到,重重按在沙地裡。
他立即想起身,她卻屈膝壓住他的胸口,再次強勢地将他壓下。雙手反鉗住他的兩隻手,舉過他的頭頂,身上炫目的白光刺激得他眼睛發酸。
“小河。”
吳邪掙了掙,又想起她左手有傷,身上不知什麼情況,不敢用力,卻更加給了江伊機會,牢牢将他壓在地上,刺目的白光将他全部籠罩住。
其餘人壓根睜不開眼,無法靠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有蠻三和四仁不時喊着幾聲“小he”。
可身上的人也不理,這麼近的距離,吳邪更加沒辦法睜眼。隻感覺她用力地用膝蓋抵住他的胸口。随後,單手按住他的兩隻手壓在頭頂,騰出一隻手在他的胸口開始摸。
仔仔細細地摸過他胸口的每一處地方後,她似乎更加生氣了。
吳邪看不見她的樣子,隻能試探問。
“你在找什麼嗎?”
江伊沒回,吳邪也想起她喉嚨受傷沒法說話,于是安撫道。
“你想找什麼,我配合你,你先放開我可以嗎?”
江伊才不聽他的花言巧語,她今天一定要從他身上找到她捅得那個劍傷。
隔着衣服沒摸到,她幹脆單手解起了吳邪的扣子。
感受到她的動作,吳邪忙不疊開口,聲音好像有點慌。
“小河,你别沖動,你想幹什麼你告訴我。”
江伊不理他,繼續單手解扣子。
吳邪掙紮地左扭右動想起身,又怕傷到她。
看他反抗,江伊更生氣了,無奈說不出話,隻能生氣地用自己的腦袋撞向他的額頭。
“咚!”
吳邪一陣頭昏,倒地,這丫頭勁兒真大。
成功解開四顆扣子後,吳邪裡頭的深藍襯衫敞開一個洞,灌進一陣冷風。緊接着,一隻柔軟冰冷的手迫不及待地鑽進來,他不禁打了個冷噤,耳朵卻熱起來。
那隻手像條靈活的小魚,在他的胸口遊來遊去,翻翻找找了好一陣兒。
依舊沒找到傷口的江伊難以置信,更加冒火,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沒刺中?!
難道不在胸口?
那隻滑溜溜的冰冷小魚在胸口停頓三秒後,忽然向他小腹滑去。
吳邪登時頭皮發緊,迅速掙脫她的桎梏,抓出在自己胸口作亂的手。
江伊卻開始掙紮起來,他本想扶她起身,這一折騰,兩人再次跌回柔軟的沙子。
身下的沙地有些弧度,落地不穩,開始朝右側滾去。
吳邪趕緊圈住她的頭頸,将人籠在懷裡護住,避免撞到火堆。
兩人滾了五六圈才停下。
還不等爬起來,周圍就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驚訝。
“關攝影!”
“小he!”
“靠,你放開她!”
吳邪試着睜開眼,才發現應該是滾的過程中按熄了小河身上手電的總開關。
眼下,無數雙眼睛之下,他抱着小河倒在地上,說不清楚。
而江伊則是忿忿支起上半身,揪住吳邪被解開的襯衫,還不等發作,耳畔就響起系統的聲音。
(檢測到任務對象心跳峰值超過150,破格完成任務,正在發放獎勵,神明的指引。)
瞬間,江伊頭疼欲裂。
吳邪:“小河,你怎麼了?”
話落,江伊撐地的手臂一軟,倒回吳邪身上,腦袋落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