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線結局一:季讓之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季讓才是在場之人中你最熟悉的那個。
你同于氏兄妹不過隻有一路的緣分,更何況現在這位于家小姐的狀态十分不對勁,那雙鬼一樣的眼睛和沒有體溫的身體讓你跟她站在一把傘下就起了一身冷汗。
于是你說:“既然大哥都來接我了,那我就跟大哥走吧。”
季讓撐着傘快步向你走來,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微笑。
“陸小姐——”
于幼陽還想再勸,但看到你臉上微微恐懼的表情,立刻頓在原地,秀眉微微皺起,露出了受傷的神情。
“于小姐,不用送了。”你小聲說。
雖然不知道這大哥現在是人是鬼,但你可以肯定于氏兄妹絕對也不簡單,對付一個人總比對付兩個人好,更何況季卿還在你的身邊,你笃定自己不會有危險。
“陸小姐,如若你真要走,還請把這把傘帶上吧。”于幼陽把手中的傘遞給你,她自己卻直直暴露在雨水之下。
你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過她手中的傘,畢竟如果真要讓季讓送你回去,你就不得不與他共撐一把傘,這種事情還是提前避免比較好。
“多謝于小姐。”
你假裝看不到于幼陽再次被雨水澆得濕透的臉,跟在季讓身後撐傘離開。
于氏兄妹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尊重你的選擇,站在花園内目送你們離開。
直到出了花園,外面的雨勢逐漸變小,綿綿細雨如同兔子毛一樣落到上面,輕得你幾乎感覺不到。
走在你前面一些的季讓也一直沒說話,直到他把你送到小院門口,你才輕聲開口:“多謝大哥。”
在于氏兄妹口中被稱為鬼怪所化的男人輕輕一笑:“無妨,雪娘。”
你渾身一抖,突然想起方才他說他才是你的相公,心裡突然升起不妙的預感。
“大哥,還是喚我弟妹吧,畢竟現在我們的身份已經發生改變,喚我小字終歸是于理不合。”
你後退一步,後腳跟抵在門檻上差點絆倒。季讓想要伸手來扶你,卻被你靈巧避開,他有一瞬間面色扭曲,然後恢複了之前溫和的表情。
“好,弟妹。”
盡管他努力維持自己表面的溫和,你依舊感覺到他隐藏在心底的瘋狂感情,你甚至能聽出那聲弟妹有多麼咬牙切齒。
可這份感情即便再瘋狂又如何?
多可笑啊!在你全家落難時這人一句話也沒說;在你被他親生父母用一塊免死金牌換給傻子當媳婦兒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說;在你已經打算好好跟季卿過日子他卻突然暴亡後,他卻突然站出來對你表達自己的感情。
真是冠冕堂皇。
你沖他微微點頭,然後毫不留情的進了院子,關上院門後你靠在門上緩緩吐了口氣。
門外并沒有傳來腳步聲,興許季讓還站在門後,你感到一陣寒惡,連忙遠離那扇大門,撐着傘回到自己房間。
“季卿卿,你在嗎?”
你坐在梳妝台前将自己的長發放了下來,試圖透過銅鏡尋找一直跟在你身邊鬼魂的影子。
據說鏡中能看到鬼,但你卻什麼都沒看到,正當你失落之際,一雙無形的大手攬住了你的肩膀,那雙手雖然冰涼刺骨,你卻感覺到了熟悉的安全感。
“雪……娘……”
好像有人在你耳邊呢喃,你卻不由自主紅了雙眼,淚水滾落臉頰。
“卿卿……卿卿……”
“不用……替我報仇……”
聽清他說的話後,你脆弱地閉上雙眼,從剛才到現在接二連三的驚吓已經讓你精疲力盡,整個開國公府如同一座龐然大物吞噬着你的身心,你意識到你一個凡人根本沒辦法撼動。
而季卿,一開始就不想讓你回到開國公府。
“卿卿,你想我離開,對嗎?”你輕聲說。
抱着你的雙手更加用力,但又生怕弄疼你,力道控制在一個既有感覺又不會覺得禁锢的程度。
“嗯……走……”
那詭異無比的于氏兄妹,對你虎視眈眈不知是人是鬼的大公子季讓,甚至離奇出現的鬼怪和妖異的雨都在昭示着此地的危險之處,季卿能夠護住你一次,但不一定能護住你第二次。
想清楚一切後你緩緩睜開眼,看見了銅鏡裡披頭散發的女人,你說:“卿卿,我可以走,但我想帶你一起走。”
那口正紅色刻滿花紋的棺材絕對有問題,雖然現在你的相公已經變成了鬼怪,但他能夠陪在你身邊,如果真的要走,你必須帶他一起走。
“不……”
那聲音還想要再拒絕,你卻直接将他打斷。
“你不能拒絕我。”
燭火被風吹得明明滅滅,昭示着現在室内另一人不安的内心,你卻一字一句十分堅定地說:“如果不能跟你一起走,那我甯願永遠待在這裡陪你。”
哪怕你明知這裡是龍潭虎穴,普通人在這裡根本活不長久。
良久,季卿說:“……好。”
他被你安撫住了,就連隐隐約約纏繞着讓你十分不熟悉的氣息也簡單許多,你猜測這股氣息可能是鬼怪自帶的鬼氣,隻要鬼怪足夠溫和就不會源源不斷産生鬼氣。
你溫柔笑笑:“乖,咱們先睡吧,你的身體還要在靈堂停留四日,我明日會想辦法。”
風拂過你的頭發,你平躺在床榻上嘴角帶着微笑,緩緩沉入黑甜夢鄉。興許是之前經曆的一切都太過冒險導緻身心俱疲,你這一覺睡得特别沉,沉到直到窗口傳來打鬥聲你才猛然驚覺,從床上坐起來。
“誰?”
你下床把油燈點亮,但到窗口之後隻發現大打開的窗戶和劇烈糾纏的風,于是你着急地問:“卿卿,卿卿你怎麼了?”
沒有回應,那陣風仍然在瘋狂糾纏,像是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
你心中不安,舉着油燈在風中走來走去,試圖安撫你暴怒的相公,卻不小心被掉落在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整個人摔到桌子上。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塊令你眼熟無比的玉佩!
暴怒的季卿看到你差點摔倒立刻扶了你一把,因為注意力被分散,他并沒有看到你腳下的玉佩。你不知為何覺得若是讓卿卿發現這塊玉佩他會更加生氣,于是你伸腳踩住那塊玉佩,然後輕聲說:“卿卿,我沒事,但是我好渴,想喝熱茶。”
風又在原地糾纏片刻,最終還是打開門去給你尋熱水,你趁着這個機會把玉佩拿出來仔仔細細檢查,果不其然就是之前在花園裡看到的那塊帶血的玉佩。
可當時它不是已經掉進池塘了嗎?現在怎麼會出現在你房中?
正當你手指觸摸到那片血迹時,随手放在床頭的護身符突然發亮,玉佩瞬間破碎,居然化作了齑粉消失在了空氣中。
“啊?”
你茫然看着這一幕,隻覺莫名其妙,正好這個一壺熱茶漂浮着的熱茶進門,你連忙迎了過去。
“啊,謝謝卿卿。”
喝了口熱茶你頓時感覺舒服了不少,隻可惜再次回到床上後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隻能睜眼到天明。不過好在有季卿在你旁邊時不時陪你聊天,你才不至于過于無聊。
隻是等到天色稍明,你前往靈堂後發現整個靈堂被圍的水洩不通,還有幾位身着道袍的道長。守在一側的丫鬟見你過來,立刻大聲對裡面的人說:“大公子,二少奶奶來了。”
你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人群也紛紛讓開供你通行,隻是在走到棺材前時,你垂在衣袖裡的手死死握緊,拼命克制才沒讓表情出現變化。
“弟妹,你來了。”季讓依舊溫文爾雅,甚至在百忙之中還抽空跟你打了聲招呼。
你開口時聲音晦澀:“大哥和諸位道長這是在做什麼?”
有兩個道士站在棺材的一左一右,一人拿着桃木劍,一人拿着黃符,而季讓,則是直接端着一盆朱砂在紅色棺木上繪制符咒。
“道長說二弟之死并不尋常,恐亡魂有怨,所以特地來為他超度。”季讓說。
他手上的朱筆在棺木上流利地勾勒圖案,其熟練程度根本不像沒接觸過道術的世家公子,你甚至懷疑這兩位道長隻是擺設,真正想要鎮壓季卿的是他。
“可超度不應該請大師嗎?”
聰明如你立刻想到了漏洞,心裡默默祈求他們尚未繪制完成的咒語還沒有生效,季卿安然無恙。
季讓手裡的朱筆一頓,又笑說:“大師也會超度,弟妹,左右二弟是你的相公,要不你來親手為他繪制超度符咒?”
荒唐,這簡直荒唐至極!
你的手都被氣的發抖,這突如其來出現的變局讓你暫時沒辦法把季卿的屍體帶走,而罪魁禍首居然想你親手繪制符咒。
真是黑心肝爛肚腸,沒救了!
一陣風包裹住了你發抖的手,在你手背上輕輕寫下兩個字。
【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