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圖是一隻小橘貓蜷在花壇邊,身上落滿了燦黃的桂花,看上去睡得尤為香甜。
現在是五月初夏,盛滿帶着好奇,評論回複了句:四季桂?
沒想到那頭秒回:嗯,四季都開。
微風輕輕掀開半掩的窗,吹來一股淡淡的清香,盛滿叩下手機,朝窗外望了眼。
别墅院子裡的粉團薔薇竟一夜間都開了,爬滿了整面牆。沒想到從梨縣移栽過來的薔薇,能在今年開。
盛維以前說,如果他在消防大隊訓練回不了家的話,隻要院子裡他種的薔薇開了,就代表他想盛滿他們仨了。
盛滿着急起身,從矮窗跳進院子,踱步到那面牆下的藤椅處,像小時候那樣,撿起看了好幾遍的《小王子》躺在薔薇花下。
就像爸爸在陪着她。
“小滿,這麼晚了怎麼坐這?”
一段沉穩的聲線叩開盛滿的思緒,她合上書,起身微微彎了彎眉,禮貌地,“萬洲哥。”
黎萬洲是沈葉初朋友的兒子,比盛滿大五歲,盛滿搬來榆理後,他經常來串門。
黎萬洲從别墅出來,走到盛滿跟前,瞄見她身後滿牆的花,咧開嘴,“薔薇竟然開了,你在這兒賞花?”
“嗯,”盛滿拽書的手下垂,側身彎了彎唇,“算是吧。”
“萬洲哥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媽托我給沈姨送點水果。”
有點尴尬。
盛滿摳着手中書本,猛擡眼,“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點,我先進屋寫作業了。”
“诶小滿,”黎萬洲叫住她,“聽沈姨說,你重新玩滑闆了,今年暑假太荷市有場比賽,你可以去試試。”
“……”盛滿腳步一沉,擠出笑來,“在太荷的話,就算了吧,我媽還盤算着給我報暑假補習班,多半沒時間。”
跟黎萬洲道别後,盛滿靠在椅背,望着牆上那兩塊滑闆失神到了後半夜。
以緻于第二天郊遊,她頂着很深的黑眼圈坐上了榆中包的班車。
剛在後排坐下沒多久。
“小滿,”梁嘉從人群裡鑽過來,看着盛滿的黑眼圈,擔憂地,“你怎麼焉了,昨晚沒睡好?”
“我……”盛滿一頓,眨了眨眼說:“我昨晚遇到一個物理難題,想了好久才解出來。”
“難怪你成績好,原來努力到這麼晚,”梁嘉手撐在下巴上,哀哀歎了聲,“不像我,今天郊遊昨晚早早就睡了。”
盛滿垂眼,瞧着坐在身旁的她,梁嘉頗像隻耷拉了皮的小貓,晃晃頭就能掉一地的毛。
她順了順梁嘉的長發,“沒有啦大喜,你不能熬夜,說不定你好起來,比傅治還厲害。”
一聽到傅治這名字,梁嘉便皺起了眉,嘟囔個嘴,“我可不跟你和那個小人争第一,我沒多大志向,隻要能考上醫學院就行。”
“大喜,他有名字。”
剛巧話一落地,傅治便上了車,并坐在兩人的正前方。
梁嘉輕怔,坐直身子,咳了兩聲,“我知道啊,我就是單純不想叫他而已。”
傅治靠在車窗,安靜地望向窗外,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似乎并沒聽見梁嘉扯着嗓門講的話。
*
郊遊的地方位于松雲頂,半山腰處有灘石溪,層層疊疊的綠陰倒影在溪水面。
楊可谕她們走得快,早早就把溪邊的好位子占了,盛滿到的時候,班上好幾個同學已經開始比賽打水漂了。
“殼殼!”梁嘉扯了扯盛滿的手臂,“加我跟小滿兩個呗!”
“來啊!咱比比誰厲害!”楊可谕身子一斜,瞄準水面中心一扔,猛地炸開三片水花,敞開笑笑,“輸的人今天去撿梅子。”
“好!”
梁嘉答應得爽快,卻忘了盛滿根本不會打水漂。
水面咕咚一聲,死死的,就濺起一朵漣漪。
“我輸了。”盛滿輕彎眉,不帶猶豫,半開玩笑地,“那我去撿梅子吧,正好我認識,不至于帶毒回來。”
“诶小滿。”梁嘉叫住盛滿,手裡拽着石子不肯撒開,“要不我陪你去?”
盛滿輕笑出聲,“不用啦,你就在這好好玩,争取多赢幾局。”
也好,趁着撿梅子的空檔,盛滿穿梭在林間,哼着小調子,一蹦一跳,很是惬意。
松雲頂不愧是榆理有名的梅子山,盛滿沒走多久,懷裡就抱滿了青色的梅子,她拿衣角擦了擦,嘗了口,酸澀中卻有種别樣的清甜。
倏然,一段悠揚的曲調飛入耳畔。
盛滿被這旋律勾走,一步一步走到這裡,有位少年伫立在竹林的盡頭,他的背挺得很直,頭微低,雙手飛揚在一支竹笛上。
清風徐來,掃過盛滿耳間的發,也揚起幾片狹長竹葉,日光不偏不倚落下,在十五六歲的少女心底勾勒出最深的印記。
“徐行!”
蝴蝶般悅耳的聲音,掐斷了那潇灑恣意的笛聲,盛滿回過神,瞧見一個綁着低馬尾,穿校服的女孩跑向那個他。
她也聽見那女孩對他說:“聽說你喜歡我,我想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剛撿的梅子,咕咚咕咚滾下去。
亦如此刻,盛滿看向徐行撿起她梅子時的,心跳聲。
清脆,甜澀,仿佛就該是青春期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