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操行良好,大體還是可信的。阮菖蒲在心裡做出判斷。她想了想,問遙岑道:“徐大流死在申末,能确定嗎?”
以景南陌的印象,這個年代沒有完備的刑偵手段,有經驗的仵作應當能通過屍僵判斷一二,但更精确的死亡事件可不好确定。
遙岑顯然很有打聽事兒的天賦,不假思索地答道:“基本可以。因為徐大流的鄰居說,他申末時分依稀聽見一聲叫喚。
“聲音不是很分明。加上他和徐大流關系不好,後面又沒了動靜,所以并未出門查看。這跟仵作的驗屍結果可以相互印證。”
景南陌點點頭,她默念“前日”“申末”這兩個詞幾遍,心道:徐大流和原主是同一晚被害的?唔……徐大流死得要早,當時天還沒黑,俗話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注1),這兇手膽子不小,竟然敢在天光還亮時動手殺人。”
不過對于景南陌來說,現下當務之急,是趕緊從監牢裡出去。不然給她關足三日,就算查明徐大流之死與她無關,也隻能在清明時節燒紙告知了。
景南陌原地踱了幾步,被差役拿住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想到在阮菖蒲的記憶裡,有個人可以證明“她”沒有作案時間。
那天申時六刻左右,阮菖蒲挑着擔子往家裡走,在河邊碰到了一位熟人,鄭猛。
這人身高八尺,長相頗為雄壯,平日裡就喜歡在南市厮混,因為出手闊綽,這市場裡有不少閑漢願意受他驅使,今天馮小帛口中那個“大鄭哥”指的就是他。
鄭猛照顧阮菖蒲生意的時候不少,所以二人遇見,還閑聊了幾句,現在時間過去不久,隻要官府肯把鄭猛叫過來一問,自然清楚。
景南陌于是将此事告知遙岑。作為一個很喜歡變化形貌,到人家夢裡聽故事的地仙。遙岑很容易就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系。
這個時間跟徐大流的被害時間非常接近,阮菖蒲家在城外,以這中間的距離,兩刻之内,即便有馬和驢子作為腳力狂奔,也連城門都摸不到。
就算仵作和鄰居對徐大流的死判斷有誤,縣城城門在申酉之交就會關閉,沒有通行文書壓根出入不得。
他想着,景南陌的聲音幽幽響起:“你能否設法打聽一下,李大人在忙什麼,有沒有可能盡快提審我?”
遙岑的表情忽地一僵。他微微偏頭,把目光從景南陌那裡移開:“我探聽徐大流的事時,正好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
景南陌心中浮起一絲不太妙的預感:“說。”
遙岑艱難道:“因為幾日之内,連發了兩起命案。你們那位縣令李大人給巡察使抓了個正着,已經以治境不力的罪名被脫去官服,在家聽候發落。
聽說關于是否要給他定罪,一來一往,文書就要傳遞一個月。如果真被免官,那等選派好下位縣令,咳……快得話明年也就上任了。那時候,想必下任縣令會提審你的。”
景南陌見遙岑的嘴巴一張一合,陷入了短暫呆滞。
巡查使?是中央派到地方巡查的官員?這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原主的記憶裡一點痕迹都沒有?呸,他又沒照顧過原主生意,當然不知道。
案子剛發,不應該是施加壓力、限期破案嗎?哪有一上來就拿人的道理。那位李大人得罪誰了?而且……這也太倒黴了!
景南陌暗暗叫苦,禁不住轉動脖子,瞧向身後的監牢牆壁。
遙岑注意到了這個動作,忙上前勸道:“南陌,雖然開堂的時間可能會延遲一些,但事情還不至于完全絕望,他們遲早會放你出去的。
“你可千萬要想開啊,撞牆自殺又痛又不能保證效果,這種傻事咱們不做哈。”
他一面說,一面飄飄蕩蕩地繞着景南陌轉圈,樣子有點滑稽。
景南陌險些給他氣樂了,走近幾步,手指在牆上戳了戳:“我隻是在想,如果一拳把這面牆打塌,會引來多少兵馬追捕我?”
原主所在的這個縣,是一州的首縣,地位和後世的省會城市差不多。牢獄修得都比别處結實,牆壁居然是用磚壘砌的。這會老百姓住的房子還多半是土坯房呢。
不過,以景南陌現在的力量,她有信心隻用一拳,就能讓這牆整一面塌落下去。
麻煩的是後續,作為首縣,這裡維護治安的力量可不止有縣衙的差役,還有州府的兵丁。
再加上此州是某位王爺的封地,根據原主的記憶,封号似乎叫淮王,王府光合法的護衛和家将就有一堆,如若出動,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景南陌可不想弄出成百上千人追殺的大戲,她隻是速度、力量、防禦、感官得到了加強,不是變成了超級賽亞人。足夠的冷兵器飽和攻擊,還是很容易把她送回水上漂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