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萬籁俱寂，偶有野獸啼叫。

原本“睡着”的江淺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化出一雙腿，放輕聲音，一步一步向海岸走去。

一接觸到海水，他瞬間變回魚尾，融入大海。

“我說過讓你回去。”

看見眼前出現的人魚，江淺聲音冷淡：“月雲尋。”

月雲尋赫然就是方才令狐漓所說的深藍色人魚。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江淺對他的态度，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太好了！阿淺你真的沒事。”

江淺皺眉，面對被拒絕後依然對他過度關心的月雲尋，他心裡感激，卻無法給他想要的回應。

“江深他說你和大白鲨一族起了沖突，被大白鲨殺害了。”

“呵。”

江淺忍不住開口：“也就那些蠢魚會信。”

月雲尋贊同了他的話：“反正我肯定不信。”

“但……”

月雲尋斟酌着語言：“今日白天王傳召了江深，他們……”

“急着傳位？”

江淺對此沒有絲毫意外。

人魚一族就是如此。

血緣關系淡薄，隻崇尚實力。

聽到他死的消息，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求證找他，而是擔心自己的王位後繼無人。

“阿淺你放心，我已經穩住了一部分人魚，他們都相信你還活着，江深不會那麼容易得逞的。”

江淺略微颔首：“嗯，謝謝。”

月雲尋顯然不想江淺與他那麼客氣，轉移了話題：“阿淺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先不急。”

“那幾隻獸……”月雲尋的語氣有些遲疑：“是他們救了你嗎？”

江淺點頭：“對。”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江淺聳肩：“看起來像隻是對人魚感興趣。”

“感興趣？”月雲尋怕他們對江淺有什麼非分之想，皺起了眉，問：“他們……知道人魚的那個秘密嗎？”

“月雲尋。”

江淺直直對上月雲尋的墨藍色眼眸，眼底盡是認真之色：“你大可不必将所有海上生物都想的如此複雜。”

“他們對人魚一無所知，救下我也隻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罷了。”

“可是……”月雲尋語氣有些急：“那隻紅狐還碰了你的尾巴！”說是“碰”還比較委婉，令狐漓是直接上嘴舔了。

“月雲尋！”這次江淺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嚴厲：“不知者無罪。”

“你也不用一直把自己困在雌父的過去，這很累。”

“……”月雲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對不起……”

“對不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月雲尋略帶訝異地看向江淺：“阿淺？”

江淺閉了閉眼，掩去自己過于激動的情緒：“很抱歉提起你的私事，但作為你的朋友，我還是想告訴你。”

“我希望你能試着接受過去，也試着放棄對海上生物的偏見。”

“人魚一族太過自大，也太過封閉，孤傲地擡着頭顱，卻不把海上的一切放在眼裡。”

“可如果丢掉孤傲與偏見去與他們相處，你會發現，他們遠比我們想象的可愛。”

“你……”月雲尋不知要說些什麼，隻得歎息：“看來你很喜歡那三隻獸。”

“是。”江淺沒有絲毫掩飾，雖然喜歡的隻是其中一隻，但他能勉強愛屋及烏一下。

江淺對夜慕的喜歡，不隻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也是因為他在夜慕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也說不上來哪像，但無法自拔地被他吸引。

仿佛夜慕就是他的理想型，一眼就喜歡，沒有理由，沒有道理。

“行了。”江淺止住自己的思緒，對月雲尋說：“我該回去了，你也該走了。”

他轉過身，不等月雲尋回答再次說道：“謝謝你的關心與幫助，但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就麻煩你替我保密了。”

月雲尋心裡不可避免地發酸，艱難地滾了滾喉頭，隻說出一個字：“好。”

“再見。”最後說完這兩個字江淺就毫不留戀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