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不屑道:“你覺得她可憐你就去追她呗大剛。”
吳子剛無語地搖搖頭。
“浩子,你說你是不是因為以前幹過追仰舒瞳的蠢事,就巴不得别人都跟你一樣!”淩宇軒一針見血地說。
陳浩大喊一聲:“我去你的吧。”
時熠沒參與三位朋友的讨論,兀自走到教室窗戶前收拾東西。
從三班教室經過時,他就注意到了站在人群裡撿書的仰舒瞳,他發現這個人總是和周圍吵吵鬧鬧的氛圍格格不入,被人推來擠去也沒反應,直到被她身後一個男生重重往前推搡了一下,措不及防撞到他,上半身幾乎挂在他的手臂上。
說可憐,看起來确實挺可憐的……
搬到仰舒瞳家對門之前,時熠對這個女生的印象僅限于知道她的名字和她臉上有道疤,可能還聽淩宇軒他們說過她有自閉症還是什麼。
在樓道裡遇過兩三次之後,時熠也覺得她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冷冰冰的,沒有情緒的樣子,倒是有點像淩宇軒他們說的那種感覺。
可時熠不止一次聽到過仰舒瞳和外婆在陽台上說話,學校裡那個被同學側目而視、喜歡低頭走路的女孩,在親人面前也和所有正常女孩一樣會撒嬌會說笑會耍點小脾氣。
哪裡像有自閉症的樣子?
更何況,她還有那樣一雙眼睛。
他看見過她的眼睛,那雙仿佛被霧氣籠罩但又好像會說話的眼睛,似乎藏了一把尺,獨立而敏銳地丈量着每一個人的好壞。
直覺告訴時熠,如果仰舒瞳知道他們這樣一群人說她可憐,說不定會冷冷地來一句“誰需要你們可憐”。
畢竟那天,她不帶任何感情地反問淩宇軒,為自己證明。
不止淩宇軒,仰舒瞳對他們這群人都有敵意,時熠能感覺到,他也能理解這份敵意,且不說像她這樣的乖學生,看不慣他們這種人一點不奇怪,就陳浩他們幾個,早就把人得罪了個徹底。
時熠總結出,這個女生不僅不自閉,而且喜惡特明顯,根本不像表面那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因為這段小插曲,仰舒瞳進入考場考試時匆忙又慌亂,整個人的狀态很是差勁。
她變得極其煩躁,身邊的同學似乎都挂着一張扭曲的臉,她看不清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一股莫名的恨意升騰而起,她恨學校裡的每一個人。
語文考試期間,她遲遲無法進入狀态,難以集中注意力,第一次出現寫作文時間不夠的情況。
當監考老師将她的試卷收走之後,她才發現一個更為恐怖的現實——
她沒有塗答題卡上的選擇題。
一共三十分。
仰舒瞳如遭雷劈,半邊身子都麻了,聽不見外面嘈雜的聲音。
過了将近一分鐘,她回神,沒有想象中的崩潰大哭。
她用了極短的時間,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如果不那樣做的話,受傷的隻會是自己。
她清楚地知道,為一件失敗的事物耿耿于懷,不會收獲什麼,隻會徒增絕望。
她必須學會接受,接受那些看似難以接受的一切。
這是她十三歲就懂的道理。
剩下三場考試,數學,理綜,英語。
如果她發揮得足夠好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哪怕機會渺茫,她也想抓住那一線生機。
數學和英語都是她最擅長的科目,英語甚至拿過全年級單科第一。
接下來的考試,仰舒瞳格外重視。
連續兩天的重壓,這場考試終于在一個周五下午随着鈴聲結束了。
緊接着,他們迎來了一天半的休息日。
分班考試成績是在周一下午出來的。
成績出來之前,不少同學跑到老師辦公室詢問。
“聽說這次趙琳和班長分别是咱們班的第一和第二,都進了年級前四十。”
“那他倆要一起進實驗班了吧。”
“那肯定啊!”
“第三名是誰呀,排進年級前五十沒有?”
“第三名不知道,我也是聽别人說的,後面就沒仔細聽了。反正咱們班這次整體情況還不錯。”
“……”
仰舒瞳心裡緊張,聽見周圍的同學讨論着哪一科考得怎麼樣,班級排名、年級排名進步或退步了多少,這次第一名是誰之類的話題,不由得停下寫作業的筆。
她也想立刻知道自己這次的考試怎麼樣,因為心裡沒底。
她沒有勇氣去老師辦公室詢問,因為她這次犯了所有老師都難以原諒的錯誤。
懸念沒持續太久。
下午班會課,胡老師把整理好的成績名單帶到班上,并應同學要求念了所有人的考試成績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