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高興的,這意味着我能擁有更大的權柄,怕是朝中的風向從此要變了。
我含羞一笑,想要屈膝謝恩卻被沈業穩穩扶住:“阿言,你不用謝我,能讓你高興,我做什麼都願意。”
金色的夕陽越過宮牆樹枝灑上沈業的側臉,斑駁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竟讓他多了柔和少了幾分冷冽,想當初我也是為他的容貌淪陷過的,如今再仔細看他,仍免不了臉紅心跳耳朵發燙,低下頭不敢再看。
沈業眼神一瞟,似已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故意往前走了幾步,我再退就是兩尺高的台階和廊柱,他壞笑着把我圈在他手臂中,指尖挑着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的眼睛:“阿言,你在看哪裡?”
我腦中轟地一震,連脖子也燙起來。
我支支吾吾幾聲說不出話,最後隻用一句“看你長得好看”含糊過去,他倒十分受用,笑得比我鬓角的花還燦爛。
我難堪得要命,趕緊推他進去吃晚飯。
直到吃完飯,沈業才慢條斯理跟我說為何突然封我做貴妃。
選秀前一晚我跟他生氣,說起昭儀沒有資格陪天子同去選秀,他以為我是嫌自己位份太低,覺得他對我不夠重視,已有了晉位的打算,隻是在貴淑賢德四妃和夫人一位中舉棋不定。
之後我為李長季的事去延英殿找沈業,更讓他擔心我的心還留在李長季身上,他隻好給我貴妃之位,來表明他的心意。
沈業道:“新人要像中宮請安,我沒有皇後,她們會來你宮中請安,你不必覺得不安,正常跟她們說話關懷幾句就行,以後次數多了,慢慢就适應了。”
待三日後新人入宮,我按之前早就預備好的簽子讓宮人送禮物過去,衆人都感激不已,隻唯獨有一位美人,神色冷淡,亦未對我派去的宮人有好臉色。
我問了問豆蔻,原來是輔國公家的四小姐周敏茜,年方十五。
請安那時我起得分外早,萬萬不能在新進嫔妃面前丢面子,對鏡飾以花钿,頭戴一整套紅寶鑲金的頭面,穿着水粉色的襦衣和绛紅色牡丹百蝶缂絲裙,挽着同色的披帛,坐于芙蓉殿的正殿上。
新進嫔妃們從殿外魚貫而入,分兩排站定,整齊劃一地行着萬福禮,口中道:“貴妃娘娘千歲金安。”
我帶着足夠親厚的笑容,朝她們擡了擡手:“起來吧。”
她們又朝左手邊坐着的孟采瑤請安,随後我道:“諸位妹妹坐吧,就當在家一般,不必拘束。”
衆人都笑着應聲,我又問道:“在宮中住的可還習慣?”
貴妃問話不可不答,然而誰都不敢當出頭鳥,殿中有片刻的安靜,随即有清脆的聲音響起:“多謝貴妃娘娘關懷,嫔妾住在落霞殿,一切都好。”
我循聲望去,是一張俏生生的面孔,圓圓的眼睛撲閃着,臉上還有兩個梨渦,不待我開口,她便道:“嫔妾江南,見過貴妃娘娘。”
我不禁笑道:“原來是江采女,長得很是俏麗。”
江采女大方一笑,不再多言。
有了江采女,剩下的也都陸陸續續答了幾句,我一一看過去,俱是美人,可見沈業還是有些眼光的。
嫔妃們雖都說了話,但頭一次見貴妃還是拘謹,我道:“今日頭次見面,彼此不熟也無妨,平時多走動走動,以後在宮裡都是要見的,隻是切禮不可生出妒忌诽謗他人的事來,陛下是斷然不肯容忍的。”
衆人都喏喏應聲,我也無話可說,隻好叫她們先去休息,以備兩日後侍寝。
孟采瑤知我心意,未随衆人離去,留在了芙蓉殿。
我與她相對而坐,不由長舒一口氣。
“這場面話說得我實在是詞窮,再不讓她們退下我真不知該說什麼了,我本就沒讀過幾本書,肚子沒墨水,還得讓她們笑話。”我飲下整盞的茶水,讓沁馨又添了一盞,“說是貴妃,倒說到底也都是妾罷了,都是皇後要做的事。”
孟采瑤拿起我桌上一塊點心吃着,忍着笑道:“從前也不見你像今日這般難受。”
我無奈道:“從前進宮見太後先皇,不過是她們說什麼我聽什麼,守着規矩做就行,現下讓我自己來,我可真受不了,反正新人進宮外面那些大臣就該勸沈業立後了,到時候就有皇後來操心了。”
孟采瑤不滿我不争氣地樣子,無奈搖頭。
我倆正品評糕點,白芷忽匆匆來報:有幾位嫔妃在回住處的路上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