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阿福到家時,我的噴嚏已經越打越響了。
沒辦法,毛比較厚,光用毯子擦不幹。
“這邊走,”阿福加快了腳步,“進去後您先在沙發上躺一會兒,我得去拿藥和吹風機……”
所以還是得吃藥。
我垂着尾巴,蔫吧吧地跟在管家的腳後。
唉,不想吃,畢竟它們嘗起來都比較……嗯?什麼味道?!
我在阿福推開莊園大門時警覺地抽了抽鼻子!
狗味!
從門裡飄出來的狗味!
從我家那扇厚重的大門縫隙裡飄出來的陌生狗味!
大膽!我汪了一聲,在阿福的勸阻聲裡猛地從門縫裡鑽了進去,哪個不長眼睛的小狗崽敢跑到我的地盤作威作福了?!給我滾出來!
……當然,在沖進去後,我第一時間掃視了一下客廳裡的家具擺件有沒有什麼變化。
……防止打起來時不占優勢嘛。
嗯……沙發沒變,地毯變了,大擺件的位置稍微挪了挪,牆上的畫換了幾幅,還有角落裡的狗窩和水碗……
……
……?
狗窩和水碗?狗窩和水碗?!
我豎起了尾巴!
我的鼻子沒堵,眼睛也沒瞎,無論是從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氣味,還是狗窩裡玩具的磨損程度,都能得出【這隻不知道從哪來的狗已經在韋恩莊園裡生活了有一段時間】的結論。
阿福!我不敢置信地回頭,這些是什麼?我問你這些是什麼?!
“沙發就在那邊,墨提斯小姐。”已經去拿藥片的阿福的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我稍後就到。”
……快憋炸了的我毫不客氣地跳上了柔軟的沙發,将黑白色的毛毛和水迹蹭得到處都是。
……忍一忍,總之,先忍一忍。
阿福很快就回來了,我面目猙獰地在吹風機的嗡嗡聲中嚼着苦澀的藥片,決定等親愛的管家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而那個人就是在我的毛吹得半幹時出現的。
他腳步輕快地推開了大門,黑色的額發一晃一晃的。他又向屋内走了幾步,兩隻明藍色眼睛轉了幾圈,然後和怒目圓睜的我對上了視線。
“哦,嗨!”提姆看起來很高興,“我們之前見過,還記得我嗎,小狗——”
“墨提斯小姐——别——提姆少爺!當心!”
我想這是我狗生第一次故意撞開正在給我吹毛的阿福,且徹底無視了他的指令,向着隻見過兩面的陌生人沖去并一腳蹬上了他的肚子,并大喊出聲!
臭小子!你對我弟和我家幹了什麼!!!
·
我安靜地縮在沙發扶手旁,試圖當一隻不引人注意的海豹球。
提姆吸着氣坐在我身旁,慢騰騰地揉着肚子,表情還算平靜。
我悄悄地瞥他,又悄悄地瞥阿福。
阿福正在往外搬一踩就能發聲的狗狗交流按鈕,但我能聞出來這些按鈕已經被屋裡那個不請自來的狗崽子用過了。
……不僅用過了,還沒幾個詞,和我曾經那能鋪一地的按鈕形成了鮮明對比。
提姆挪了挪腿。
我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給了他一腳後,拎着吹風機沖過來的阿福用最快的語速給我解釋了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以及他現在為什麼住在韋恩莊園。
家人出事,性格很好,腦子夠聰明,和我弟關系很好,住處離韋恩莊園比較近,平時幫着我弟上班。
發現之前完全是驚天誤會的我:“……”
尴尬和愧疚讓我當場背着耳朵躲到了沙發扶手旁,不太敢正眼看兢兢業業工作卻無端被我來了一腳的提姆。
但冷靜了一會兒後,我就從阿福的故事和描述中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提姆父母遭遇襲擊後将還沒成年的孩子扔在德雷克莊園裡自己跑去全世界晃悠,聽起來有點慘,不過親子關系較淡的話還能夠理解——可布魯斯?
提姆是怎麼和布魯斯‘關系很好’的?
……他甚至會替布魯斯上班。
……這可不是普通的關系好能夠解釋的信任,除非我不在的三十年裡我弟被阿福用鐵鍋砸了腦袋,要不然他不會傻到這種地步。
奇怪,我皺眉,阿福是不是隐藏了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信息?
“唉……”提姆自言自語道,“好疼。”
我連忙心虛地又斜眼瞥了他一眼。
雖然剛剛一腳踹上去時的腳感很結實,但從外形來看,提姆确實比較清秀,有點像那種閑的沒事就往圖書館跑的學習很好的高中生。
阿福正好把發聲按鈕都擺好了,他一邊去給我做飯,一邊說新的按鈕已經在路上了讓我先堅持一下。
于是客廳裡隻剩下了背着耳朵的我,和唉聲歎氣的提姆——有那麼疼嗎?!
……而且你這家夥的疑點很多!我甩甩尾巴,雖然家裡的新狗是布魯斯帶回來的(阿福說的),我弟也沒被你軟禁,阿福也沒被你趕出莊園——
……
……錯怪你确實錯怪得有點多哈。
我尴尬地起身,在發聲按鈕旁轉了兩圈,結果沒找到【對不起】這個詞。
一旁的提姆又在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