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練習結束了,全郗雖然是不怎麼出汗的體質,額頭和鼻翼還是布滿了練習的汗水,足以見這所謂的練習生的練習的強度,也足以見...他自己有多爛。
不過全郗卻不是太在意,更沒有什麼焦躁自卑的情緒,畢竟他本來就是個半吊子,一上來就要和這些練習生一樣,怎麼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自己也沒注意的時候其他練習生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去聲樂室的去聲樂室,回宿舍的回宿舍,出去的出去。
坐在地闆上,靠在練習鏡前全郗一腳曲起,一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另一隻手随意的垂着,肩膀輕塌,燈光映在他的微垂的臉上,卻照不清他下半邊的陰影,神色漠然,更多卻是說不出倦意。
腦子混合着兩種記憶,這個身體的,他曾經的,如果不是全郗的忍耐力十分的非常人,估計都要崩潰了。
可也早就習慣,改變了不了的現實,那就嚼碎了咽下,總會習慣的,沒什麼大不了。
慢慢扶着鏡子站了起來,全郗看着鏡子裡的那個人,手指輕輕劃過,隻留下一個看不見的痕迹。
好像除了這個說法就找不到其他的重心,在世界這個翹闆上搖搖欲墜下一秒就可能墜落粉身碎骨,不是害怕,隻是累。
畢竟上一個世界的全郗即便消失估計也不會有誰會記得,不至于有留戀,有牽挂,所以他沒所謂。
全郗放下手,眼神如同深譚般。
最可悲的不是消失,而是消失了,也不會有人記得。
所以作為莫名占據了這個身體的代價,全郗會記住原主,并努力下去。
這大概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決定。
畢竟如果輕易放棄了原主千辛萬苦得到的機會,那如果有一天原主再次回來...
而如果你在我的世界...
全郗心裡想。
如果你在我的世界,那麼,也一樣好好活下去吧。
拿起包轉身離開,全郗的步伐輕穩。
...
全郗這個人毛病很多,自己也清楚,即使換了個身體,那些刻入靈魂的印記似乎也不曾消失。
在灰暗中睜開眼,輕輕的坐起身,小心的并未發出一聲聲響吵到别人,腦子裡刀一點點磨着似的悶悶的痛,夢中那些場景讓他一口濁氣都吐不出,卻生生的忍下了。
睡不着,因為無論來多少次都無法習慣。
對床床鋪的金碩珍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在灰暗中坐着的少年。
他腿上還蓋着被子,靠坐在床上,窗戶那裡透進來的一點路燈光線卻讓金碩珍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年臉上緊抿的唇和低垂的眼。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今天在練習的時候也是這樣,幾次被老師當衆罵的那麼慘,依舊平靜至極而又謙和的樣子,很難讓産生更大的怒氣和惡感。
但依然讓人有種無可接近的距離感,這也是一整天都沒人上前和他交談的原因。
而現在,他似乎很累,還顯得青澀的臉上滿是一種蕭索的壓抑,那是一種太過隐忍的姿态,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從中國過來韓國,說遠不是太遠,說近又絕不是近的距離,對于還隻有16歲的少年來說,要接受全然陌生的環境,全然陌生的語言,要适應這些更要努力跟上練習進度,即使累了一些想回家暫時的休息一下,卻根本就是奢望。
比他們來說,是更加孤寂困難的境地。而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克服這些?
金碩珍心裡泛起難言的情緒,閉上眼沒有再看,隻是心裡那種隔膜感,無形中在變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