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整個人被安若死死箍在懷裡,造成貫穿傷的匕首蛇信子般貼上她的耳朵,連帶着安若的聲音也顯得鬼氣森森:“你好啊,祭品三号。”
啥?她成祭品了??
一切的疑惑行為似乎都有了解釋。
何棠的平靜、方憫山的毫不在意、李珏江敢的神志不清。
如果注定有一個人要在這場獻祭中死去,那麼最合适的人選應該是方憫山的眼中釘随春生,而非中途進入的何棠。
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何棠真的是意外進入嗎?
“讓我猜猜,你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方憫山請來的讓我改變陣營成為替死鬼的外援,方法也很簡單,助手隻有一個,你上台了,我自然就被擠下來了。”
随春生輕笑一聲,一字一頓放着狠話:“你應該慶幸我不殺同類,否則我一定先殺你,然後再活剮了方憫山!”
當然這句話在方憫山眼裡隻是垂死掙紮,但常年遊走在生死線的何棠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殺意。
她沒說謊,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和方憫山!
何棠突然有點後悔接這個單子,她偏過頭,努力安慰着自己。
賞金獵人,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随春生被押着走到趙彬和王勇身邊,她并沒有反抗,反抗有什麼用呢?敵人不會死,也沒有隊友可以救她,況且,她需要借這段時間好好思考一下現狀。
剛才的質問隻是想激一下安若方便自救,沒想到真的問出了點名堂。
安若殺了淩雲,現在又要複活她?
好詭異。随春生如是想。
在路過段霁羽時,她忽地擡頭,剛好對上一雙紫色的眼睛。
段霁羽猛的瑟縮一下,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吓了一跳。
她看我幹什麼?
段霁羽多多少少有些心虛。
她是被方憫山帶來現場的,個中原因硬要說的話甚至可以算是對随春生的一種背叛——
她接受了方憫山死三人活五人的說法。
但是此時此刻,看到随春生那雙不摻任何算計的灰色眼睛後段霁羽忽然産生了動搖。
一個誇口說要讓所有人都活着的救世主和一個不把外人的命當命的人哪個更可靠?
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毫無疑問是前者。
然而她選擇了後者。
方憫山的聲音很輕,就像一陣風似的落在她的耳朵裡:“儀式就要開始了,段霁羽,你該發揮自己的作用了。”
“去吧,去做随春生死亡的見證者。”
砰的一聲,她聽到了自己心髒墜地的聲音。
段霁羽清楚的意識到,她選錯了。
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自私卻又容易心軟。
如果随春生悄無聲息的死去,她就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這件事。
但是現在随春生要死了,而且會死在她面前,她會成為随春生死亡的見證者,眼睜睜看着這個人在她的默許下一步步走向消亡,甚至不能逃避。
就像是做了一個交易一樣,隻有應諾見證,她才會被方憫山帶出副本。
段霁羽感覺,她會很長一段時間、或者說一輩子,都陷入在這種協助殺人的夢魇中無法出來了。
我哭了嗎?段霁羽遲鈍的想,她緩緩擡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卻隻碰到了一片濕潤。
我為什麼會哭呢?眼眶中積蓄的淚水越來越多,她慢慢收攏臂膀,無措的抱住了自己。
另一邊,方憫山退到一旁,冷眼看着這場人祭。
何棠站在他身側,突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場交易沒有成功,你也要把尾款結給我。”
方憫山反問:“為什麼你會覺得這場交易有可能不成功?”
何棠啞口。
是啊,為什麼有可能不成功呢?
李珏、江敢和在場所有玩家的仇恨都集中在随春生一個人身上,除非原地變成B級以上玩家,否則她完全不可能擺脫安若的追捕。
——是的,随春生被安若抓住的原因根本不在于何棠的那一推,而在于方憫山使用的仇恨轉移道具。
仇恨轉移道具,對付低級玩家最陰毒的道具沒有之一,因為等級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這玩意,隻會以為是受到了副本怪物的針對——畢竟系統又不是沒有這種處罰。
“但我總感覺……”何棠張了張嘴,看到方憫山那笃定的眼神後又閉上了。
賞金獵人拿錢辦事,不要過多插手雇主的決定。
幾人共同看向法陣的中央,随春生已經被捆柴火似的綁了起來,整個人跪朝大樹,隻有一個腦袋可以動彈。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終于有機會好好觀察這棵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