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市安防地，科研室負二樓，實驗室。

姜黎悄悄飛快發完一條訊息，然後擡頭看向了前面。

胡先為正坐在一堆儀器簇擁着的虛拟全息屏前，上面是不斷變化的分子式和基因結構圖。

姜黎站在後面，想問又不敢問的踟蹰了半天，又轉而低頭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智能終端，拔地而起的好奇心驅使她再次摸上手腕，想要偷偷發一條催一下。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胡先為忽地開口：“小黎。”

姜黎登時一個機靈，端正了姿勢：“是，老師。”

胡先為沉默了幾秒問：“有回複了嗎？”

姜黎“啊”了聲：“還沒有……”

然後她聽到胡先為輕歎了口氣。

姜黎抿了抿嘴，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老師，你為什麼說也許是16年前？我記得謝繹的資料裡，他16年前被支援隊救回葵市後就直接進入了覺醒狀态，而且因為年紀小，導緻持續高燒，陷入重度污染，在特殊收容室裡呆了很久，那個時候他和小疏也沒有接觸的機會吧？”

哪怕胡先為是籠統的問謝繹，是不是其他什麼時候和沈疏之間發生了什麼，她都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在江北之前，沈疏進入謝繹的小隊也有一段時間。

但胡先為卻是直接把時間明确在了16年前。

胡先為久久沒出聲，就在姜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她聽見胡先為背對着她開口道：“我問的并不是在葵市發生的事情。”

姜黎愣住，接着她就又聽胡先問繼續說：“16年前，我對小疏并沒有管的太嚴，而且當時因為巨鲸的事，我很忙，也顧不上他，所以經常托悅岚那邊照顧。”

“江北出事時，是悅岚帶隊去支援的，她不知道小疏當時偷偷藏在她車上，直接帶過去了，等發現的時候，小疏正好和謝繹在一起，兩個人都陷入了昏迷。”

姜黎張了張嘴，一時不敢想，那種時候一個八歲和一個九歲的小孩遇到什麼陷入了昏迷，“那謝繹的資料裡為什…”

她話說一半就意識到了什麼閉嘴了。

胡先為仿佛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直接解釋道：“那是因為悅岚救下小疏和謝繹後，把謝繹送到了附近的支援人員附近，單獨帶走了沈疏，所以這件事并沒有被彙報。”

“謝繹剛來葵市的時候，我本來想找機會找他，想讓他幫忙隐瞞這件事，但沒想到，他剛醒就進了覺醒狀态，更讓我意外的是在這之後，他竟因為覺醒失去了那段記憶。”

“說實話，我那時候很慶幸。”

“那你為什麼剛才還問謝繹，還讓他好好想想。”姜黎不解，“他不是…不記得了嗎？”

胡先為想起那天他離開收容室前，謝繹問的最後一個問題，“因為他想起來了。”

…也許是16年前。

謝繹盯着那條訊息看了會，指尖不自覺的摩挲着。

16年前他在江北最後的記憶，其實和他這次在江北昏迷前看到的那幕幻覺并沒有什麼區别，他都懷疑那是自己記憶的隐射，不然醒了之後也不會突然想起來那段失去的記憶。

謝繹的視線有些出神，記憶裡兩道模糊的身影，穿過時空在火光中重合，最後站定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那隻手手心隐隐有一道斑駁的傷口。

他愣住，不知道為什麼搭在腿上的手無意識的蜷縮了下，然後他看見記憶中的自己，伸出了滿是血的右手，握住了那隻手。

謝繹倏地看向沈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