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
【上樓。】
棠措沿着身後的台階向上走,不一會兒便已經走到了中段。
【我是問,上樓去哪裡幹什麼?】祂像是全然感受不到棠措的情緒一樣,隻顧着問問題。
棠措閉了閉眼,【上樓,去衛生間,回收一樣東西。】
于是那邊不做聲了。
棠措悶着頭向前走,一階,又一階。
【你不高興啦?】《規則之書》閃了閃,【因為我來遲了一秒?】
【真可愛。】
棠措不說話,隻是繼續向上,還有最後七階。
【别不高興了,我剛剛調了回放,構圖選得很帥氣哦!】
還有最後五階。
【……好吧,我知道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還有三階。
棠措看着腳下最後幾階台階,終于将目光移向空無一人的走廊,【沒有在等你。】
【嗯,沒有等。】《規則之書》閃了一閃,【是我希望你等我。】
【所以——上樓做什麼?】
圖窮匕見,旁人聽來大概隻覺得服氣,覺得這又是一大佐證。
但棠措已經不生氣了,甚至心裡軟乎乎的,畢竟他甚至就不曾奢望過能從那位那裡聽到道歉。
祂的身份造就了祂,祂是個天生的神明,自來就是個頤指氣使、不會為他人舍身處境考慮的主兒。
九重天的輔神們甚至一直以來都認為祂是不會愛人的。
所以,在最開始棠措宣稱愛上了祂,想要和祂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一位看好他們。
哪怕棠措放棄了神二代那樣高貴且悠閑自在的身份,在億萬人海裡去拼一個主神預備役的名頭,并且竟然還真的一路走到了現在,也依舊沒有人看好他們的未來。
因為“祂根本不會愛人”。
但是,棠措想,祂才不是不會愛人,就像祂才不是不會為他人着想,也才不是不會對人道歉。
他始終都記得那一天,記得那隻從他傘蓋上拂過、帶動了周遭稀薄的空氣和水流、指尖沾染了一點殷紅的手,也始終都記得那盞始終如一的,挂在主神大人床頭的小夜燈。
祂會愛人,而棠措愛祂。
【剛剛,我在等的時候,那個安禹就在樓上。】棠措一邊說一邊朝着衛生間走去,因為是教務處這邊的廁所,所以并沒有像教學樓那樣嚴格區分男女,隻設了一扇小門作為遮擋,【嗯,你沒猜錯,隻有他一個人在樓上,夏莉去借手機所以下樓去了。】
【說學生會借手機的那個,指的就是夏莉。】
【她運氣挺好的,因為她離開的那段時間裡,剛好避開了幾個危險區域。明信樓五樓、明德樓五樓,還有。】
棠措推開門,看向空蕩蕩的廁所隔間,有風從其中一個隔間敞開的窗子吹進來,衛生卷紙跟着動了動,“滴答——滴答——”的水聲不緊不慢,從洗手台傳來,在空曠安靜的衛生間裡很清晰。
【季探歌和季明苑驚動了“鵲歌”,我猜測他們是故意驚動的,因為他們沒有更換場地養傷——墜樓事件事發地點,尤其還是在副本裡,這實在不能算是一個養傷的好地方。他們還挺大膽的,也不知道是誰的計劃。】
棠措擰開還在往下滲水的水龍頭,評價道,然後依次解釋:【第一,在墜樓傳聞的事發地點試圖推人下樓,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受害者或加害者的試探,】
【第二,他們之所以選擇查探墜樓事件這一擺在明面上的謎團而不是其他的天才和未解之謎,絕對是因為掌握了關鍵點,而不是盲選。】
【因為一,天才數目剛好有七個,不多不少,一般人會首先懷疑墜樓事件是與之無關的障眼法——因為這裡是現實副本,現實副本裡無關幹擾非常多。二,能做出“第一”裡那樣大膽的試探的人一定是笃定而且自信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才那樣做了。】
【綜合我獲取到的信息來看,關鍵點就是“雙胞胎”。】
【死去的“鵲歌”與活着的“鵲歌”,是雙胞胎。】
【而季探歌和季明苑剛好是雙胞胎,并且其中之一試圖推人下樓。他們重演了過去,剛好又是在“十二小時”的邊界,所以也提前驚醒了暴怒的“鵲歌”。】
說到這裡棠措流露出一點兒虛浮的聊勝于無的歉意,關上水龍頭,讓它不再出水,甩了甩濕漉漉的手,【我可能得為他們的不幸擔責,因為他們是按照他們抵達的時間開始計算的,在他們的計算裡,“鵲歌”的殺傷力絕對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高,而應當是打對半削弱後的。但實際上副本的“十二小時”是從我抵達這裡的昨晚十一點開始計算的。】
【那現在副本播報以後他們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規則之書》很擔心。
【有異神在,他們遲早會知道的。而且副本安全期時間是固定的。】棠措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走出廁所,順手帶上了門,【我隻不過是提前打了聲招呼。】
【哦——也是,副本播報是固定環節——不過你要取的東西已經取完了?你取了什麼?】
棠措眯眼:【秘密。】
【那安禹呢?你不是說安禹在這兒,我怎麼沒看到安禹?】《規則之書》搖來晃去,但棠措已經出來了,再轉移視角也看不到門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