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紅蓮就收到消息,說神威被鳳仙派往其他星球辦事,已去了三日未歸,恐怕兇多吉少。
沒有鳳仙的命令,這船上沒人敢去救神威,雲業隻能來告訴阿伏兔;恰逢阿伏兔去給紅蓮烤芋頭去了不在屋裡,無所事事躺在床上的紅蓮聽完雲業的話,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那我去吧,不要告訴我師父!”
雲業沒能攔住大傷初愈動作卻已十分靈活的紅蓮,隻在她翻窗時聽到一句“那老登不讓做什麼我偏要做什麼”就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了窗外的長廊裡。
如此又過十五日,遲遲等不到紅蓮歸來的阿伏兔心急如焚,正欲親自出發踏上尋找那兩個小破孩的路的時候,那兩個小破孩終于互相扶持着出現在了第七師團主艦的船頭。
不知他們到底經曆了些什麼,兩人身上都中了不同程度的毒。中毒較輕的紅蓮将背上的神威甩到正在用餐的鳳仙跟前:“老頭!他不就是輸給我一回,你何至于要這樣逼死他?你嫌他丢臉要他死,我偏要救回來給你看!”
神威倒在地上無聲無息,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鳳仙大笑起來:“你這丫頭平時倒是精怪,現在怎麼糊塗了?就這樣去救了他,還不如讓他死在那呢。”
紅蓮皺眉:“你什麼意思?”
沒等鳳仙回答,匆匆趕來的阿伏兔一手摁住紅蓮一手拎起神威:“團長,無知小兒狂悖之言,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倒也不必那麼緊張。”鳳仙從始至終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對捏死蝼蟻不感興趣。”
阿伏兔帶着兩個孩子及時退下,安排人給他們治傷時才知道,這毒甚為罕有很是難解,若不是夜兔體質他們恐怕早就死了。
根據紅蓮的說法,她到那星球上後很快找到神威的任務地點,驚訝地發現守護森林的猛獸大半都已被打倒,直到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屬于異獸的血迹中間發現一道黑紅色的、早已不知道凝固幾天的血痕,沿着那血痕她終于找到了倒在灌木叢中間的神威。
那灌木叢大概是異獸用來存放食物的場所,除了神威之外還堆着一些其他野獸的斷肢和内髒,其中一些已經腐爛,發出一股極其刺鼻的腥臭味。
紅蓮将瀕死的神威從野獸窩裡撈了出來,解開腰帶将他背在背上,将要離開森林時忽聽森林深處傳來一聲陌生的、尖銳的長吠,是受了重傷卻還未死的異獸在召喚它的同伴。
被趕來的異獸堵在森林之中的紅蓮不得已和那些異獸纏鬥兩天兩夜,且戰且退直到舊傷複發,第三天她看着垂死的神威終于想出來一個辦法,那就是帶着神威剖開已死的野獸的肚子,二人一起躲了進去。
死獸身上的血腥氣掩蓋了兩人身上的氣味,林中的野獸遲遲尋不到他們的蹤迹,終于在某一日清晨成群結隊地散去。已然餓到虛脫的紅蓮帶着神威又從已經開始腐爛的野獸肚子裡爬了出來,找了一處清泉随意洗了洗,摘了些蘑菇撕碎了自己吃了些,掰開神威的嘴硬灌下去一些,這才恢複了些氣力,一步一步帶着神威走出了那片森林。
然而紅蓮并未想到,這星球盛産違禁藥物,林中長滿了用于制藥的天然帶毒的花草藤蔓、落葉喬木,常年食草為生的異獸當然也有毒;不僅如此,看似清澈的泉水、看似溫柔的晚風,都挾有劇毒的蘑菇孢子。
中間神威醒過一次,身為夜兔竟罕見地發起高燒,靠着紅蓮的頸窩喃喃地喊了幾句“媽媽”,被紅蓮沒好氣地怼了一句“我不是你媽”之後倒也确實閉了嘴,那時紅蓮以為是他身上的傷擴散感染才導緻他胡言亂語,沒想到竟是中毒了。
兩個人在船上養了好幾天,船醫隻能靠不溫不火的消炎藥吊着他們。又過幾天,他們竟然真的扛了過來——紅蓮率先痊愈下了床,從表面上看并無任何不妥;兩天後神威也睜開了眼睛。奇怪的是,他一醒過來便問紅蓮去了哪裡。
正削蘋果的阿伏兔動作一停:“她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今天正好頂替你去下面收賬了,怎麼?”
神威面無表情地平視前方:“她應該也中毒了。”
“也已經好了。”阿伏兔不以為意,“紅蓮痊愈後活蹦亂跳得和沒中過毒似的。你中毒比她深所以今天才醒,但既然醒了大概也很快就能活蹦亂跳了。”
說到這裡阿伏兔忽然擡起頭來,“怎麼,你在關心她嗎?”
神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熬過了這毒,以後一般的毒藥傷不到我們、一般的藥物大概也治療不了我們了。”
阿伏兔恍然大悟:“這才是團長讓你去那個星球的原因?”
“雖然整件事似乎是個意外,但是這樣一來她的體質就大緻與我相同了。”神威眼中迸發出一種阿伏兔從未見過的、雪亮的光芒,“而她甚至連年齡都和我差不多,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