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後退半步,不得已松開了她的腳踝;那頭紅蓮輕盈落地,幾步沖到神威跟前,一腳踹向他的腰腹:“你心情不好啊,在煩些什麼,和我說說?”
他煩透了她這樣一副嬉皮笑臉的作态,上腹生受她一腳又讓他感到十分氣悶,再起身時才注意到,第一局是他輸了。
紅蓮站在訓練場正中地等着他回去打第二局,神色一派平靜,看上去遊刃有餘。
他心頭煩躁更甚,原本他離家就是為了成為強者,沒想到竟在這來曆不明的小丫頭手裡折戟——這姑娘來了三月有餘,他第一次正眼瞧她:“你的功夫是阿伏兔教你的?”
“還有清蒸肘子、水煮茄子、墨汁荞麥面和糖炒栗子。清蒸肘子負責和我對打,水煮茄子負責在後方教我戰術給我作弊,糖炒栗子負責挨我的打,荞麥面負責給我烤芋頭。”紅蓮認真地回答,說着說着把自己說餓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神威冷笑一聲:“你看不起我不答就是,還辛苦你拿這些瞎話來糊弄我。”
“誰什麼時候看不起你、誰又什麼時候糊弄你了?”紅蓮惱怒之下失了分寸,揮拳直朝他面門而去,“給我向他們五個人道歉!”
神威接住了那一拳,屈膝頂向她腰側卻被她側身避開,他看出紅蓮下盤更穩,轉而攻她脖頸和胸腹,紅蓮連連招架,終于在險些被他擊中脖頸之際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向上一折,掰斷他小臂的同時也被他打中了胸腔,被打飛的下一秒她忽然感到身後一暖,是阿伏兔及時趕來接住了她。
他走到神威跟前,一言不發地托住他的手腕咔嗒一聲替他正了骨。
神威疼得渾身一顫,硬是沒發出任何聲音。
“……小孩打架較什麼真。”阿伏兔開口了,聲音透出幾分難以掩飾的喑啞,“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紅蓮氣鼓鼓地站在阿伏兔身後:“他先挑事的。”
“對。”阿伏兔應聲,“他先挑事的。”
神威完全沒有半分吃了教訓的迹象:“第二局算平手,還有第三局。”
阿伏兔仔細看了看紅蓮的臉色,知道她大約還是被神威那一拳打傷了:“現在不行,要先養傷,第三局以後再說。”
紅蓮有些不服氣:“師父,我受傷了也打得過他。”
阿伏兔把紅蓮拎起來放在自己背上,向外走了幾步之後還是走了回來,低頭對神威說道:“現在你拜了别人為師,我不好再管教你。我也知道對夜兔說這些或許有些可笑,但同伴間不該這樣打得你死我活——實在要打,等你手腕的傷好了再來。”
他說完,背着自己的徒弟朝門外走去,二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站在原地的神威忽感面前掃過一陣勁風,是理應已經走出門外的阿伏兔不知被一股什麼力道拉回室内、掃過他身側重重撞到了後方的牆壁。
周遭靜了一靜,神威這才看清他的師父鳳仙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也是他一腳将阿伏兔二人踹到了牆上。
“誰在管教我的徒弟?”
鳳仙隻問了這一句,周遭無人敢答。
撞上牆壁之前阿伏兔及時将紅蓮甩了出去,因此紅蓮隻是摔到地上滾了幾圈,眩暈了一瞬便爬起來去找阿伏兔:“師父,師父……”
她似乎是摔暈了不識方向,沒找到阿伏兔,反而往鳳仙在的方向爬了過去。
神威想上前阻止,卻見她動作忽然一停,伏起上半身猛地向鳳仙竄去,死死抱住他那條剛才踹過阿伏兔胸口的腿,張嘴咬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皮肉來:“呸!”
剛緩過來的阿伏兔幾乎不曾被這一幕吓死,但他趕過去時已經來不及,紅蓮被鳳仙再次踹飛了——阿伏兔追出幾步,再次将她接住了。
紅蓮如同一隻斷了翅的雛燕一般趴伏在他懷裡躊躇了一陣,臉色蒼白地吐出一口鮮血。
“哼,雜兵竟也能養出如此血性的徒弟。”鳳仙語帶嘲諷,“腦子倒是靈活,再過幾年或許就不必再靠偷襲了。”他将目光轉向阿伏兔,“如果隻是想養個寵物一開始就别帶回來,收了徒就好好教養,别浪費一塊好材料。”
說完轉身走了。
神威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遍體鱗傷的師徒二人一眼,還是跟着鳳仙離開了。
“……殺了他。”
那二人走了之後阿伏兔忽然聽見懷裡傳來一道纖細的、還在顫抖的聲音,“這死老頭……我一定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