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遺産×郵輪
伊塔是被一陣溫暖的水汽驚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明亮的白色浴室,空間裡彌漫着淺淺的霧氣,還有一看就很舒适的浴缸——以及一隻正在解着她針織外套的手。
伊塔:……
以撒:“诶?伊塔醒啦?”
他應該剛洗完,頭發還濕漉漉地貼在耳邊,黑黑的像是水藻一樣。
“你在幹——”
“沒事的,我知道伊塔很累啦,所以伊塔可以繼續睡喲~”面不改色地脫掉了她的外套,以撒開始解她貼身襯衫上的扣子,“至于清理身上的血迹什麼的,我很有經驗!伊塔不用擔心,我會把伊塔洗得白白嫩嫩——”
十秒鐘後,以撒滿臉是水地被轟出了浴室。
西索仰面躺在床上,手裡玩着撲克牌,翻一下變一個花色,再翻一下又變一個花色。看到以撒被轟出來了,他妖娆地挑了挑眉:
“嗯哼♠~”
以撒懶得理他,拿起桌上的手機,點了客房服務。
這邊,伊塔在認認真真地洗白白——她第一次洗完頭的時候滿缸都是血水。伊塔默默地低頭看了看身下紅紅的液體,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洗三次。
一個小時之後,心滿意足的伊塔裹着浴巾和幹發帽,在洗手台上一堆的瓶瓶罐罐裡挑着身體乳——這些都是以撒留下的,而且種類齊全到讓人震驚——從清潔到保濕到面膜眼霜再到精華甚至還有防曬霜……忍不住思考這孩子背地裡都在幹些什麼。
在伊塔挑得十分快樂,覺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裹着浴巾,毫無羞恥感的西索扭着腰就走進來了,看到伊塔後,還誇張地發出蕩漾的聲音:“哦呀哦呀~原來小寶貝還沒結束麼♥~我還以為——”
十秒鐘後,西索滿臉是水,也被轟了出來。
他用紙巾抹着臉上的水漬,意味不明地感慨着:“嗯哼~小寶貝的膽子變大了呢♥~”
提着食物,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以撒:……
于是,伊塔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隐約聞到了什麼氣味……像是燒焦的木頭,還有一點更刺鼻的味道,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嘛,和變态生活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學會無視。
等西索洗完後,三個人在和平的氣息裡吃完了晚餐——居然是披薩。伊塔想起了之前和兩隻蜘蛛商讨的披薩店犯罪計劃,忽然覺得手裡的食物重于千鈞。
她戳戳以撒:“以撒,你有錢嗎?”
以撒咽下披薩,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西索:“他有。按照柯爾特家族的财産處理方式,他可是第一位的繼承人呢。”
西索眯了眯金色的眼眸,忽然開始飙戲,語氣跌宕起伏富有感情:“但~這是仇人的遺産啊♦~他曾經對我如此殘忍,這些錢的來源也充滿了血腥,我怎麼能~怎麼能毫無芥蒂地随便花掉♣~”
以撒,咬了一口披薩,冷笑:“你到底要不要?”
西索,懶散地彎起嘴角:“當然要~為什麼不要呢?”
伊塔:……
一夜暴富的西索先生完全沒有暴發戶氣息。他帶着兩個真·窮苦人民穿梭于高檔的餐廳和酒店,熟練地處理身份信息和監控,然後充滿貴族氣息地——
混進了一艘豪華巨輪裡。
這是一艘旅遊郵輪,船上什麼都有,餐廳,療養中心,健身房,劇院——伊塔興奮地趴着欄杆向外探手,海風從她的指尖流過,陽光在海平面上化成粼粼的亮斑。
相處了一段時間,伊塔發現其實以撒的基本常識其實非常少。他才剛出流星街,出來的大部分時間也就待在賽因斯大學裡,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這一切很快就暴露了,比如,當他們被西索拉出來見世面的時候……
劇院裡。
台上是一出經典的悲劇,大概的地位相當于地球上的莎翁《奧賽羅》。西索從進來之後就看上了不遠處的一個氣質冷豔的少女,果斷地把兩人抛下,開始試圖勾搭之。
以撒穿着西裝,皺着眉扯了扯肩膀處,小聲抱怨:“太緊了……不好打架……”
流星街的質樸人民對衣服最高的評價就是:打起架來很舒服。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虛的,像庫洛洛·魯西魯那樣講究的奇葩尤其少見。
旁邊穿着小裙子的伊塔看得有點心顫——黑發的以撒表情冷峻,穿着合體的西裝之後身姿挺拔,雖說年紀還小,但是已然帥得像柄刀。
于是她咳嗽一聲,試圖委婉地說服以撒君不要脫下:“看歌劇的時候穿着得體,算是對演員的一種基本尊重吧……”
以撒唰地擡頭,盯着台上的人開始冷笑:“我為什麼要尊重他們?”
此路不通,伊塔迅速轉換策略:“……而且看着好帥!”
以撒一下子收掉了冷氣,頓了一秒,輕聲問:“伊塔喜歡?”
伊塔,毫無節操地點頭:“喜歡喜歡!”
于是他不再摧殘衣服,而是紅着耳朵尖,矜持地捋了捋被自己暴力弄皺的袖管,伸手拿起了伊塔幫他領的歌劇眼鏡。
那是一個小巧的複古眼鏡,還帶着個柄。其實伊塔也不知道這個東西的意義是什麼,但是入場的時候侍者端着,出于不給暴發戶·西索丢人的目的,她還是拿過來了。
順便給前面一臉冷漠無視路人的以撒也領了。
兩個人開始湊在一起琢磨眼鏡。
等到台上唱了一會兒,兩小隻雙雙放棄了它。伊塔也是第一次聽歌劇,由于劇情跌宕起伏,唱的也好聽,她聽得很開心——相比之下,以撒就沒這麼有藝術氣息了。
他隻聽了一會兒,很快就開始不耐煩。變化系的人,興緻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喪失興趣的以撒神色如常,最起碼并沒有表露在氣息上——他擡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西索。
西索正在吃癟。
氣質冷豔的少女做事也很冷豔,她仰着頭看歌劇,全然懶得理會身邊的男人。
眼看着西索撩妹的興緻也快耗盡了,以撒眯了眯眼,對上西索淡金色的眼眸,惡意地彎起唇角,作了個口型:
“需要幫忙嗎?”
西索浮誇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以撒斂去笑意,收回了視線,重新盯着台上——三秒之後,西索所在的位置,觀衆廳頂端的燈具忽然炸裂,同時,舞台上的燈光悉數熄滅,鋒利的玻璃碎片和金屬碎塊從高高的天花闆上落下,刺向下方的紅發男人和少女——
西索伸出手摟過冷豔少女,輕松地躲開了。
刺耳的爆炸聲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伊塔循聲回頭,還沒等看到發生了什麼,就被以撒拉住了手,掰過臉來。
男孩蒼白的臉上浮起疑惑:“啊,有東西炸了麼……這個地方好危險呢,”他看了看紛紛向外跑路的客人們,語氣擔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起來好吓人啊……我們也跟着走吧~”
伊塔:……
雖然十分懷疑有什麼東西能吓到你,但是好有說服力的亞子。
到了門口,以撒遠遠地看了一眼西索,他也正眯着眼看過來——西索懷裡的女孩驚魂未定,用手緊緊抓着他的領子,臉上是強行僞裝的鎮定,盯着地上椅子上散落的玻璃渣和金屬塊,臉色慘白,忍不住靠得西索越發近了一些。
西索彎彎嘴角,沒有道謝,而是也做了一個口型:“滿意麼♠~”
滿意呢。
西索今晚看來是回不來了吧。
既不用看無聊的歌劇,又能單獨和伊塔呆一晚上,真是個不錯的結果。
以撒愉快地這樣想。
十分鐘後,郵輪負責人盯着燈具内部線路上腐蝕的焦黑痕迹,聽着工程師語氣顫抖的結論:“是,是強酸”,陷入了對人生深沉的思索——當然這些都不重要啦。
被以撒拽回客艙的伊塔無聊趴在床上戳“小蛇”玩。
“小蛇”——以撒的“影”,黑黑的一條,滑滑的,涼涼的,被伊塔戳地翻了個身,再執着地翻回來——等等,這一團由影子構成的玩意居然分正反嗎——然後羞澀地縮起來。
以撒坐在床上看書,偶爾也看一眼玩得開心的兩個生物。
就在伊塔又把它翻倒之後,以撒忽然出聲:“……會生氣的哦。”
伊塔:!
她瞬間充滿了活力,翻倒“影”的頻率更高了。
以撒:……
于是,等到下一次伊塔又伸出手指,小蛇迅猛地探頭,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伊塔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沒有被恐怖地融掉,而像是被裹進了涼涼的液體裡。
伊塔:“……什麼嘛。”
沒有失去手指好失望是怎麼回事。
以撒:……
小蛇把她的手指吐出來,生氣地融進被單的陰影裡不見了。伊塔就這樣失去了玩伴。
可惜另一個玩伴強行上線——以撒放下手裡的《君主論》,拉住了她的胳膊,軟聲說:“伊塔光和它玩,都不找我玩……我不開心……”
“你不是看書麼,我不好打擾你。”
以撒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因為我看書,伊塔就不理我了麼?”
伊塔:????
我為何跟不上你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