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離開後,屋裡就剩他們三人,徐玠壓不住脾氣,立馬沖上去氣勢洶洶地質問江祈安,“你什麼意思?千禧受了委屈你就讓她受着?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男人!沒這本事就不要當官!斷事隻斷一邊,以後誰跟你混誰是蠢蛋!”
江祈安本就因着沒能站在千禧一邊心裡有愧,徐玠如此明晃晃地戳破,幾乎讓他惱羞成怒,他也是有脾氣的,駁斥道,“你就知道逞你的英雄,打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連累到她?”
他指着徐玠鼻子,“做事總是這般不計後果,你能活到現在都算你命好!”
徐玠本就在氣頭上,這下更是揪着江祈安的衣領,目眦欲裂,在他耳邊咬牙道,“你不是有那龌龊心思麼,怎麼連給她讨個公道都做不到?啊?你可真窩囊啊!她能看上你就怪了!”
江祈安不甘示弱,表情兇狠,“也看不上你這個沒腦子的!”
千禧見兩人都打起來了,自己個心情不好,還得去勸這兩個打架,真是氣死她了!
她拽着徐玠,“有事好好說,别動手!”
徐玠個頭真大,比常人要魁梧許多,江祈安也不是他對手,他不放,江祈安還真打不過。
千禧拖不動人,忙不疊說了幾句軟話,“哥,大哥,好好說哈,咱不動手!”
徐玠好哄的,吃軟不吃硬,立馬放了手,不屑地哼了一聲。
千禧接着哄,“今天這事大哥是幫我出氣,是那周家人蠻橫,你要賠他們多少錢,待會我拿去給你……”
江祈安看着她推着徐玠往門外走去,不過短短幾日不見,就能這般親近,徐玠又一副堅定站在她身邊的模樣,在她受欺負的時候,堂堂正正地站在她前面護着她,還說她能看上自己就怪了……
實在讓他窩火。
那夜偷得的吻賜予他兩日甜蜜,心裡忐忑她那些行為是否可以稱作撒嬌,今兒一來,又被打回原形。
他甚至不能在她受氣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當這個破縣令有什麼好的!連濫用權力的資格都沒有!
要瘋了!
千禧将徐玠推出門去,“大哥,多謝你幫我出氣,這錢該我來賠!隻是……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動手打人,咱們岚縣是個重法理的地方,江祈安是縣令,肯定不能說明面上幫着咱們……”
“得得得!你少幫他說話,當個縣令也不是六親不認的理由!”
千禧心裡有氣的,卻不在徐玠面前表現,依舊勸他,“你不要罵他了,縣令很難做的。”
徐玠看她眼睛微微發紅,聲音帶着懇請,心一下就軟了,愣了半晌,他哦一聲,“錢我自己付便是,也是我打了人,你又沒叫我打。”
“哎!就是替你覺得窩囊!”
“我有什麼好窩囊的,錢我還得給你……”千禧跟他掰扯着,竟将人送了好遠。
想到屋裡還有一個需要哄的,她飛快跑回去,卻不見江祈安人影。
完了完了!
江祈安最别扭,有時好哄,有時不好哄的,剛才沒先哄他,他心裡定是又九曲十八彎了,隻得又去找人。
江祈安見到千禧推着人就走了,僅僅片刻就紅了眼,滿心說不出的委屈與不知所措,卻還得忍着情緒處理方才的事。
帶着些許氣憤找到鄉長一頓說,“這樣的小事王鄉長沒法解決?要指着我?”
被個如此年輕的縣令的訓斥,王策總歸是擡不起頭的,“縣令大人,并非是我推卸責任,但徐玠我真不敢動,上次我罰了他一個兄弟,當天他就能帶着幾十号人到鄉舍門口堵我,我也找了官兵……”
說到此處,王策長歎一口氣,“但這群人不怕死,若是來硬的,他們甯願死在我鄉舍門前,一兩個人就算了,一兩百人死在我鄉舍,這就是暴亂啊,蓮花村的人還敢信我這個鄉官麼?”
“哎,成也徐玠,敗也徐玠……”
江祈安垂眸,他明白這個理兒,現在蓮花村的屋舍還沒建起來,人在沒有家的情況下,很難安心,抱團取暖是安全的選擇,強行拆散徐玠那夥人,恐适得其反。
一切都在計劃裡,隻是未到時候罷了,他還得借着徐玠的勢。
可若千禧因此而受委屈,他心裡難受。
他對王策道,“亂拔旗子這事,千媒氏有沒有與你說過?”
王策一時語塞,“說過……”
“亂拔的肯定不止一家,既然有人向你反映,為何不及時立規矩,非等事情發生?”江祈安面容嚴肅地訓斥道。
“我給忙忘了……”
江祈安垂頭思索了會兒,哪怕他是狀元,是縣令,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要忙的事情有那麼多,他的确管不到細枝末節的小事,反倒得仰仗最基層的官吏為他做事。
罵不得啊,也撒不得氣,更不能為人出氣。
他道,“該立的規矩得立起來,以後多留一份心,這些小事不做,終會釀成大禍。”
王策拱手一禮,“下官明白。”
江祈安悶得厲害,去溪邊吹了會兒風。
夕陽落日絢麗無比,襯得他落寞。
有時他想,他覺着自己很愛,卻不能為她付出,這算不算愛呢,難道隻是自我欺騙的謊言?
還是注定孤獨一生,沒人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