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安将千禧送回住的地方,彼時,她在他背上睡得不省人事。
家太遠的人都選擇留宿在帳篷,江祈安為了不打擾到其人,将千禧背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打了熱水,細緻地給她擦臉,還給她洗腳,整個手臂細細擦拭一遍,散了她的發髻,将她發絲裡的松針一根一根收集起來,放得整整齊齊,夾進書頁裡。
做完這些,本該睡了,卻又想到自己被占了床,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明裡嫌她喝酒占床,心裡又甜滋滋的不肯離去。
坐會兒看會兒,月光漸漸被晨光取代,他才趴在書案睡了會兒。
公雞打鳴時,為了制造他們沒有在一起的假象,他往外散步去了,走到昨日的松針堆時,聽得一婦人破口大罵,“誰那麼缺德,昨兒在掃幹淨,今兒又給我弄得亂糟糟的!”
江祈安繃着臉,沒敢看那婦人,悄悄溜了。
千禧醒來時,頭暈目眩,惡心想吐。
也不知是那酒有毒還是怎麼着,她腦子空白好久,才想起了些事情,竟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與江祈安在草堆裡擁吻的畫面。
畫面過于羞恥,她猛地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躺在江祈安的床上。
天呐!
難道她昨夜把江祈安吃幹抹淨了?
除了頭痛,身上沒有異常,難道是在做夢?
自打從菱州回來後,她偶爾也會夢到那難以啟齒的場景,她并不為此吃驚,卻是想着昨夜那樣的場景懷疑真假,惱得她直撓腦袋!
要是真的可咋整啊!
回去跟公婆說武一鴻死了,她移情别戀了?
一想到那麼複雜,又陣陣暈眩。
不過,若真的發生了,也隻能面對,她慌忙穿好衣裳,随意盤了發,偷摸溜回了自己的帳篷。
幾個媒氏大姐才起來收拾,問她昨夜去了哪兒,千禧那謊話張口就來,“昨天和人吃了頓酒,在人家家裡借宿一晚。”
“噢喲,年輕就是好啊,昨天走了一天路,我這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才第一天呢,姐姐悠着點。”
千禧應付着,直到精準捕捉到江祈安遠遠打田坎走過,她溜去江祈安門前等着。
江祈安在農婦家裡買了兩個香酥的炊餅,想着千禧愛吃,心有得意,腳下步伐不自覺輕快許多。
走進院裡,千禧冷不丁就從院門背後跳出來,還沒來得急羞赧,就被吓一跳,想着昨晚的事兒,他頓時紅了耳根,不想表現得過于無措,他強裝鎮定,“起了?”
千禧滿腦子隻想确認那事情的真假,将人拉到一旁,鬼鬼祟祟紅了臉,“江祈安,我昨晚是不是對你做了不好的事兒?”
江祈安一愣,原本他滿心歡喜,卻不想聽到這話,簡直就如晴天霹靂。
她這話什麼意思?
不好的事兒?
還是猶疑的語氣?
也就是說,她覺得那事兒不好!還給忘了!
她竟然不承認!
呵呵呵呵呵呵!
昨兒個就懷疑她在戲弄自己,忐忐忑忑那麼久,竟還真應驗了,那他設想的那些未來算什麼!終究是錯付了真心隻能換得羞辱!
當衆扒了褲子也不及此刻來得過分!
江祈安心碎成渣滓,瞬間紅了眼眶,卻不想在她面前展現一丁點兒委屈與難受,他環抱雙臂,幽幽開口,“你能做什麼不好的事兒啊?”
千禧看他輕飄飄的态度,直犯迷糊,她着急确認便說出口,“我有把你按進草堆裡……那啥那啥嗎?”
千禧說得面紅耳赤,實在是臊得慌。
江祈安冷哼一聲,原來她記得啊,記得為什麼還要問!
難道不是不想承認,不願承認嗎?!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明晃晃地告訴他,她不想要他,這事讓她煩惱,讓她有了負擔!
江祈安懷着試探了心思,想試試她究竟願不願承認,他一臉不解道,“那啥……是什麼?”
千禧越發疑惑起來,他不知道?那昨晚的是夢麼?但又不太像啊!
她又問一遍,“你可别唬我哦,真沒發生什麼?”
“能發生什麼?你倒是說啊。”
聽他語氣裡全是否認,千禧十分懷疑,“真沒發生?”
江祈安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千禧也怕自己做了春夢,還誤會他,隻能妥協,“噢……好吧。”
實在是個讓人絕望地回答。
她竟然能當無事發生,那昨晚親他抱他,都是她一時興起的玩鬧嗎?
那是可以當做不曾發生的事嗎?
江祈安眸中失望一閃而過,他竭力壓抑着胸中怒火,若無其事地轉身,平靜地回到房裡,輕輕關上門,将用荷葉裹着的炊餅放在桌上。
然後一拳,狠狠地,帶着暴怒地,砸到桌案上。
桌案被砸出一個坑,拳頭迅速滲出血,憤怒充斥着江祈安的大腦,他絲毫沒感受到痛。
千禧聽見房裡砰的一聲,忙不疊跑去瞧,江祈安把門鎖死了,她隻能在門外着急敲門,“江祈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