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中一片混亂,隻聽得進入倉庫的兩人在對話,窸窸窣窣的,隐約捕捉到一句,“這張賢春也是,倉庫也不鎖……”
說罷,兩人好像在搬東西進來。
來不及想怎麼從兩人眼皮下溜走,此刻江祈安的體溫簡直燙得驚人,呼吸也要命地往脖頸裡鑽,一寸一寸進犯,燙得她冒出的細汗。
蓦地,他柔軟的雙唇貼在了脖頸上。
一片火熱。
她緊緊捂着自己嘴,以防自己發出聲音。
箍住腰肢的手臂強硬得可怕,她動彈不了分毫,像是被嵌在了他懷裡。
腦子空白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不對勁,跟吃了藥似的……
越想越覺得無措,那現在要怎麼辦?
外面兩人還在搬東西,忽的碰倒了一根木棍,哐哐砸在地下,千禧的心髒随着那聲猛烈地跳動兩下,但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随着一起跳動的,還有其他物什。
随着跳動,剛才貼過來的唇瓣忽的張開了!
一陣軟熱濕滑觸到了千禧的脖頸,啃咬也随之而來。
她死死偏着脖頸,他便追過來,甚至用一隻手扣住了她的頭,修長的指節插進她的發絲,弄松了她的發髻。
她從未想過江祈安會有這麼一面。
她渾身被箍得太緊了,像是絞殺獵物的蟒,力道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且沒有絲毫松動的迹象,帶着一種不窒息便不會罷休的氣勢。
千禧吓得落下了淚來,心裡頭酸酸的,帶着生氣,又滿心都是無可奈何。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在此情此景下,與他不清不楚地做這暧昧的事。但她逃不了,不敢說話,連抽泣都極力壓制。
江祈安喘息在層層加重,又熱又燙,連牙齒都在重重地顫抖,拉扯她脖頸上細嫩的皮肉,帶來絲絲縷縷的疼痛,讓她身軀一遍遍地顫抖。
他身上奇異的香味,裹挾衣料的柑橘清香一陣陣撲來,萦繞在鼻息間,恍恍惚惚占據了大腦。
過了一開始的緊張,她的肌膚竟開始不講道理的戰栗,唇齒輕吮,她止不住地想發出聲音。
可是不能啊,隻是不由自主地重了鼻息。
她想哭。
自打武一鴻離開後,她再沒能與誰肌膚相親,耳鬓厮磨。
她不是個沒有欲望的人,相反,每次纏着武一鴻的人是她,黏黏膩膩親密怎麼都不夠,武一鴻說她,“要人命的。”
這些年,家中慘事一樁接着一樁,壓得人喘不過氣,再沒力氣去想那樣的事。
她怎麼也想不到,今日是在這裡,滿是苦藥灰塵的陰暗角落,他唇齒輕咬過的每一寸肌膚,酥麻戰栗,直流竄進心裡。
那些不敢對外人言說的旖旎心事,就這般被強勢挑起,挑得高高的,空落落的,卻無法回應,久久不能落地。
她忍不住想擡腰,輕輕擦過他的滾燙,卻是惶恐至極。
腦子裡全是江祈安的模樣,幼時卑微躲閃,少時少年老成,後來的心事重重,别扭憂傷,但大多……仍是孩童模樣。
他們可以這樣麼?
不過兩年,就将丈夫抛卻腦後,武一鴻會怨她麼?
她生出罪惡之感。
卻是在此刻,飄零桃花落進一片泥濘,被車輪重重碾過。
她無聲地長吟,眼角淚花泛泛,腹見酸脹難以言喻。
思緒被一來一回地拉扯,絕望的恐懼間,江祈安的力道沒有絲毫衰減,她卻忽的松懈下一口氣,也放下了抵抗。
她倏地撫上了他環在腰間的手背,在他寬大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撫,與他五指交叉,想要用一股柔軟的力道讓他松手。
手背上柔軟的觸感,真起了作用。
她的撫摸像一條澄澈蜿蜒的溪流,纏住了江祈安緊箍的臂膀,也纏住他肆虐的狂亂。
霎時間,他清醒幾分,緩緩卸下了手上的力道,松開她的腰肢,反手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将那手緊緊握在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握,又不知所措的松開,再握,濡濕滾燙。
他醒了幾分,為時已晚。
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良久,一片漆黑中,江祈安眼眶發酸,眼淚滾滾落了下來。
該怎麼面對她?該怎麼面對武一鴻?
他咬着牙,喪氣垂頭,用額頭抵在她的肩膀,重重地磕,一遍又一遍。
兩人呼吸顫抖得厲害,卻不能出一點聲音。
所有的愧疚懊悔似烙紅的鐵,在胸口一遍遍烙着他的皮肉。
他好像在哭。
千禧感受到了。